杨衰死死握着他的手不肯撒开,满脸的死灰之色:“你娘死了,前几日她犯病,家中无钱请大夫,便撒手人寰了。”
以前有上官家的上等药材养着,身子慢慢调养了过来。
但自从双方退婚后,春花心力憔悴,恼恨上官瑶的不懂事,以及杨伟的蠢笨,吃不饱,穿不暖,又听闻儿子接连战败。
她的旧疾复发,府内又养不起大夫。
但凭借着侯府身份,还是能请来大夫的。
奈何速度慢了些,等到杨衰带人赶回来时,春华早就一命呜呼了。
而那些追债的人,顾忌杨衰侯爷的身份。
不敢轻易对其出手,却免不了各种骚扰。
侯府中人半个月没见过荤腥了。
别说下人们了,就连杨衰都饿得想吃人了。
听闻母亲的噩耗,杨伟登时勃然大怒:“该死,这都是上官瑶那个女人的错。”
若是还有上官家资助侯府,母亲又怎会落得个,早早离世的下场。
杨伟怒气冲冲的出了侯府,想去上官家讨个公道。
杨衰伸手去拉他,都没能拉得住他。
近几日来,他吃不饱,穿不暖,身子骨大不如前。
看着杨伟离去的背影,杨衰怒极攻心,嘴里咳嗽个不停。
杨衰下意识拉住穆婷的裙角,还想让她去阻止杨伟。
但穆婷对上官瑶颇有微意。
她断定自己被人下药的事,必然是这女人搞的鬼。
她巴不得杨伟去找上官瑶的麻烦,不耐烦的抬脚踢开杨衰,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她是想嫁入侯府,但想嫁入的是有钱有势的侯府。
侯府都破落成这般模样了,她对所谓的侯爷,又哪还会有半分恭敬。
杨衰右臂传来剧痛,疼的闷哼出声。
一口气没上来,竟是就这么活活死在家中。
几个下仆在进屋时,就看到杨衰挣扎的模样。
但侯府太穷了,何况主子对他们算不得好。
哪怕下仆想帮忙,却也有心无力,只得看着。
而杨伟怒气冲冲的出了侯府。
由于被百里尘不喜,连带着官位被扒。
杨伟只能徒步赶去了上官家。
几位护院拦下了他,杨伟顾忌着身份,不好随意动手。
但想到死去的母亲,形容枯槁的父亲,仍是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起来。
上官家看门的几个护院,哪能容得他放肆,当即与其大打出手。
杨伟的武功,还是不错的,对付寻常人不成问题。
但几个护院都有功夫在身,杨伟在战场又受了重伤,很快就落入下风。
一时不察,一脚踢中腹部,急忙后退了数步。
等到穆婷赶来时,杨伟正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尘不染的锦袍上,满是脏污的鞋印,打理精致的鬓发,也变得凌乱不堪,眼角处还泛着红肿。
“放肆,你们,你们怎敢对侯爷动手?”
上官瑶被前院的动静吸引,带着几个丫鬟缓缓走出。
一月未见,杨伟早就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战场上接连受挫,又被穆婷给缠上,使得他身心俱疲。
若不看穿戴的绫罗绸缎,与寻常破落户也没差别了。
在看到外面的两人时,嘴角勾起抹冷冽的笑意:“哦,这不是小侯爷和你在外苟且的外室吗?怎么,今日来我上官家,有何要事?”
她神情平淡,微微弯腰,算是行了一礼。
杨伟忍着浑身剧痛,抽搐着站直身子,满眼失望:“上官瑶,你竟是个这样恶毒的女人,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上官瑶站于阶梯上,眉眼微挑,不掩嘲讽的道:“哦,小侯爷,这可就冤枉小女子了呀!”
她可什么都没做,而是在静静等候着杨家的报应。
穆婷帮衬着道:“老侯爷好歹算你半个父亲,你居然眼睁睁看着他被人追债,婆母重病,你也置之不理,你的心思,怎么这般狠毒?
区区六千两白银,对你来说算不上什么。若我是你的话,定然会顾着往日亲情,绝不会见死不救。”
杨伟听着她的话,心头怒意更深。
尽管近些时日,她对母亲多有不满。
但这番话,可谓说在了他的心上。
他怎么都没能料到,自己不过是和穆婷有些误会。
何况上次事出有因,也是为了保护穆婷的清誉。
结果上官瑶非但退婚,而且还对侯府不管不顾。
“你这毒妇,还好当初我没有娶你。否则,我的余生都要毁在你手上。”
上官瑶嗤笑出声:“如果你是我?你也就只会个如果了,可事实上,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副将罢了!
区区六千两,你知道六千两,可以救多少流民吗?这六千两,我拿去施粥发善心,又可以救多少乞丐。
我与你杨家退了婚,你杨家主母的死活,又与我何干?”
杨伟脸色阴沉,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攥起。
该死,这女人怎么敢这样和他说话。
穆婷的嘴比脑子快,本能的反驳了回去:“侯府夫人的性命,哪是这些卑贱的贱民,可以相提并论的?”
但这话却是引起了,在场围观群众们的不满。
“怎么,你们达官贵人的命就是命,我们平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就是,皇城何人不知,上官小姐乐善好施。哪是你们这种穷困潦倒,还连连打败仗的人能比的。”
“依我看,那侯府主母死了好,死了妙,她早就该死了。
如果不是上官小姐心善,时常救助侯府。好几年前,就该死在大病中了。”
想在京城做生意,尤其是没有后台的情况下,名声都是很重要的。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上官家也的确做了不少善事。
围观百姓的话,骂的是越来越难听。
从起初问候杨伟的父母,到真挚的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以及穆婷的祖宗十八代。
两人何尝受过这般屈辱。
上官瑶却是听得心情大好,也不枉她早早做好了准备,提前找来百姓们看戏。
尽管私底下,平民百姓的命,的确算不上命。
但被剥削多年的百姓,也不敢有所反抗。
可问题在于,现今的侯府败落了。
而且近月余时间,杨衰天天被人追债,闹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堂堂侯爷被追债的人,给弄得不敢出门。
早就成了整个皇城的笑柄。
墙倒众人推,在这般情况下,又有谁会顾及侯府的身份呢?
杨伟恼恨之极,却也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好,你给我记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次我大意战败,日后待我功成名就,我定要你上官家悔不当初!”
上官瑶却是好心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刚颁布的圣旨,你家三代不许入仕,就连侯府的爵位都被夺了?你终生都会是个平民,又何来功成名就一说!”
杨伟僵在了当场,不知该如何反驳。
因为他骤然发现,对方说的话,自己全然无力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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