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致沈琼枝迅速结起了聚魂的印记,也没能将她的魂魄重新聚拢。

    “你不要散,你知道你这样做,他会伤心死的吗?”沈琼枝大喊,但是依旧阻止不了。

    魂魄散去,沈琼枝发现,她的手心,妇人只给她留了一只发钗。

    与此同时,天眼阵消失,眼前的屋子没有了,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那是一座玄界中孤零零的坟墓。

    野草丛生。

    墓碑无名。

    就这样孤零零的横在这荒野之上,没有人知道,这墓的主人,曾是一个美到了极致的女人。

    她甚至都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一种说不出的悲伤,自沈琼枝的心中溢出,也许是难过她的结局,也许是难过,君不言再也见不到他心心念念的母亲了。

    她没有完成君不言的嘱托。

    这时,墓穴里飞出了一个小小的萤火虫,沈琼枝以为这萤火虫会是灵魂残片的载体,伸手就给抓住了。

    没有灵魂,残片也好啊。

    只是萤火虫握入掌心的瞬间,脑中浮现出了许多陌生的画面,那是妇人目光下的君不言。

    小小的君不言,阑珊学步,他从小就长得很漂亮,但是太过漂亮的男孩子,在君家却不是什么好事。

    他没有显露天赋,也没有继承鬼术,在所有的孩子都讨好长辈,希望能修习家族鬼术的时候。

    他谨记母亲的话。

    “不言,君家的鬼术学不得,那是要灭门绝户遭报应的,你不是他们口中的废物,我家不言是这世上最好的良玉,只是都怪母亲,将你带到了这君家,母亲对不起你,你记住,藏好你的天赋,一定要想办法离开君家,越早越好……”

    “母亲我记住了。”

    场景转换,小小的君不言趴在院子的角落,惊恐的瞪大眼,嘴巴里塞着东西,发不出声音,耳朵里听到屋子里传来母亲的惨叫,父亲在殴打母亲,因为母亲又不听话了。

    父亲的妾室们都很听话。

    唯独母亲不听话,所以总是挨打。

    但君不言已经长大一些了,他不想母亲挨打,他拼命的挣扎着,才发现他的双手被绳子捆着。

    他只能绝望的哭。

    他知道,是母亲捆住了他,是不想他冲进去,不想他也跟着挨打,但是这样听着,才是对他最大的酷刑啊。

    君不言不是坏人,他很善良,但是在善良的人,这一刻也想变成屠夫,杀了那个坏人。

    父亲,就是坏人。

    母亲被打的奄奄一息,遍体鳞伤,还被禁了足,不给吃不给喝。

    也因为母亲被禁足,君不言被捆在柴房的事情竟是无人知道,他在柴房饿了整整三日,快要死了。

    母亲拖着伤体,趴着来给他解绑。

    他抱着母亲大哭。

    母亲把藏起来的食物给他,他不吃,母亲抬起无力的手掌,打了他一下,说:“记住,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逃出君家,变得的强大,来接母亲可好。”

    “好。”

    “我儿长大了,你出去,到国师府,国师府有最厉害的玄术师,你去那里拜师,拿出你最强的天赋,让他们看见,让他们对你心动,他们就会庇佑你,只要不学君家的鬼术,你学任何玄术都可以,记住了吗?别怕,无论什么时候,母亲都陪着你。”

    “儿子记住了。”

    君不言寻找了无数次的机会,他时长游走在大门周围,有时候被家奴发现带回内院。

    有时候被其他房的堂兄弟发现,羞辱他一顿带回去。

    后来他终于想法子逃出了君家,他飞奔在京城陌生的街道,他逢人就问国师府在哪,他要去国师府。

    有人会不屑他的问话,有人会好心的指给他。

    他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跑了多久,跑的全身都没力气了,但他知道母亲在等他,他不能停。

    最后他一不小心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那是个不知哪家的公子哥,与他年纪差不多,可能比他小一点。

    但那粉雕玉琢玉做的人儿,却有些不屑的看着他,道:“哪里跑来的小乞丐,险些将本少爷的糖葫芦撞翻。”

    糖葫芦,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君不言知道,那应该是吃的,他没吃过,同时他也想起,他为了逃出来,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他有些渴望的看着糖葫芦。

    “想吃糖葫芦啊,不给你。”

    公子哥嘿嘿笑着。

    君不言摇头:“我不吃糖葫芦,你想问路,你知道国师府怎么走吗?你告诉我,我求求你,我有很重要的事。”

    索性这公子哥看着轻佻,却不坏,给他指了指方向,君不言拔腿就冲了出去。

    最后他累的昏死在了国师府门前。

    “君不言那个臭小子呢?人呢?”

    不言整整去了两日都没回来,不知生死,也不知情况,君静舟终于发现君不言不见了,骂骂咧咧的前来寻找妇人。

    妇人不怕被打,甚至不怕被羞辱,但是她知道,她真的撑不住了。

    口中哼唱着不言最爱听的歌谣,幽幽婉转,美妙怀恋。

    然后她缓缓将掺了毒药的茶水,一饮而尽。

    此生最后一个愿望,便是……不言,永远永远不要再回来了……抱歉了,母亲食言不能陪你了。

    三日后,国师府先师亲自登门,这可是当今圣上都要敬着的老先师,拖着将近百岁高龄的身子,领着君不言,登门来接母亲。

    老先师看中了君不言,势必要收他为徒,而且还是关门弟子,同时也愿意遵从君不言的要求。

    助他脱离君家,带着母亲离开。

    而这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在先师三言两语的施压之下,君家也不得不妥协,只是,说起君不言母亲的时候。

    君静舟却露出了支支吾吾的表情。

    那一刻,小小的君不言,仿若是知道了什么,他飞奔着跑到了他们住的院子,但是母亲的尸体,却是已经凉透了。

    那一刻,君不言栽倒在了地上,此后余生,皆是噩梦。

    目及之处,皆是执念。

    原来这萤火虫只是带着记忆的碎片,闪烁了一下翅膀后,就破碎了,仿佛永远都不可能活过来的人。

    可以感同身受,巨大的悲伤盘旋在沈琼枝的心口,仿若押着一块石头,令她喘息不得,原来,这就是至亲失去时候的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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