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方才散去。
不过就算这样,等到第二日清晨,太子还是准时拉开了房门。
强身健体,随后前往乾清宫请安。
入殿,跪下磕头,动作如行云流水。
皇帝命他起身说话,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
太子起身,心底发出了一声轻叹。
“听说,东宫昨夜可是热闹非凡!”
片刻过后,皇帝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儿臣同弟弟们许久不见,请他们来东宫小聚。”
没办法啊!谁让自己是长兄,黑锅还是得自己背上。
“你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诸位皇子皆在文华殿刻苦攻读。怎么你一回来,就让他们故态复萌?”皇帝冷哼一声。
“儿臣有罪!儿臣知错!”
太子微微欠身,态度端正。
皇帝不置可否。
“儿臣听说内务府的财政依旧紧张,昨夜辗转反侧,决定再从东宫拨五十万过去,以解父皇之忧。”太子的态度十分恭敬。
皇帝依旧没有理会。
“一百万!儿臣方才口误,还望父皇恕罪。”
口称恕罪,太子的腰也往下弯了弯。
皇帝干脆伸手拿起了御案上的奏折。
“父皇,不能再多了,儿臣还想练一支骑兵,一年的花费,可是要数百万啊!”
太子冲皇帝拱手,苦苦哀求。
“骑兵?”
听到这两个字后,皇帝的视线从奏折中移开,落到了太子身上。
“是!”
“你想练多少?”
“五千!”
皇帝微微皱眉!
“才五千?梁国可有十万铁骑——”
沉吟片刻,皇帝缓缓开口。
“父皇,十万骑兵,一年的耗费最少也要四千万两白银。”
太子虽然语气平静,心中已是感慨万千。
听到这个无比庞大的数字,皇帝瞬间就彻底死心。
朝廷的财政,别说四千万,就连四百万,也挤不出来。
“还有战马!父皇,如今穷尽六省之地,也找不出多少合格的战马。”
太子低头,满脸的苦涩。
“这就是你要拿下太仆寺的原因?”
“是!”
“禁军里面有一部分骑兵——”
略一沉思,皇帝看向太子,神色有些复杂。
“不要!”太子毫不犹豫的张口拒绝。
“朕没问你要不要,朕在想,如果以他们为骨架,打造出一支骑兵,会不会事半功倍。”
从皇帝的语气中,太子什么也猜不出来。
既然猜不出来,太子干脆保持沉默。
皇帝命太子回话。
“父皇提到禁军,儿臣不便插嘴。”太子表现得愈发恭敬。
皇帝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太子的身上,如果太子抬头,同样什么也看不出来。
皇帝没有开口,殿内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杜公公站一旁弯腰低头,替太子捏了一把冷汗。
“你是储君,已经手握数万大军,如今还想着组建骑兵,就不怕朕会心生忌惮?”
许久过后,皇帝的声音终于再次在殿内响起。
“父皇说的道理,儿臣心中明白,不过儿臣心怀坦荡,觉得并无不妥!”
太子这几句话,实际上是在向皇帝表明,他虽然清楚皇帝的顾虑,不过他不得不做。
“你一向谨慎,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放下奏折,皇帝缓缓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
“父皇,燕宋让开一个缺口,就是想让高原人的大军突袭进河西,进而向京城进攻。”
“一旦高原人的大军出现在京畿地区,那些大诸侯就有了调动大军的借口。到时候,燕宋两国瓜分河西,吴国占据江东,梁国同徐国的大军将直指京畿。”
“说不定,越国也会将界碑向北边移动一下。”
说出这些的时候,太子一直都是弯腰低头。
“为何不提鲁国与陈国?”皇帝开口询问。
“鲁国的注意力在那群矮人身上,至于陈国,儿臣相信他们不会选择在此时动手。”
皇帝注意到太子的措辞,只说他们不会在此时行动,没说他们永远不会。
“怎么?娶了陈国的郡主,你还是放心不下陈国?”
“是!”太子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眼中的欣赏一闪而过。
“陈王如果知道你的想法,恐怕会失望的!”
“儿臣只是以常理推测,并无贬损陈王的意思。”
皇帝微微一笑,示意太子继续。
“当胡罗素的大军堵住缺口,那些诸侯国都知道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于是他们便默契的大兵压境,想看看朝廷在惊慌失措下,会不会昏招迭出。”
“父皇,这说明那些诸侯已经等得十分不耐烦了,只要稍有机会,他们就会搅得天下大乱。”
话音落下,太子的腰已经深深的弯了下去。
皇帝命他直起身来说话。
“你组建骑兵,就不怕引起诸侯反弹?”
“这一次,儿臣想借着江东军补充兵员的机会,调五千江东军入京。”太子实话实说。
“而且,五千骑兵,至少梁、徐二国,还不会放在眼里。”
紧接着,太子又补充了几句。
“今日前来请安,你大概就想禀告此事?”
“是!”
“安阳公同内务府的矛盾,你是否清楚?”皇帝突然换上一个话题。
“儿臣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正好借这个机会,太子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清楚也好,就让他们自己先热闹一番。”
太子再次保持沉默。
“组建骑兵,朕准了。你想用江东军,朕也准了?不过,你可得准备好说辞。”皇帝提醒一句。
太子心中大喜,跪下谢恩。
告退!
还是杜公公送太子出去。
太子看了杜公公一眼,二人朝角落走去。
“老杜,你消息还真是灵通!”
太子拍了拍杜公公的肩膀,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一百万就这么没了,无论换做是谁,估计心里都不太好受。
“殿下,陛下主动问起,奴婢不得不如实回话啊!”杜公公冲太子拱手弯腰。
“不行,必须得少给你一头牦牛,不然孤的怒气难消。”太子又拍了拍杜公公的肩膀。
听他这么一说,杜公公明白太子并未真的动怒,急忙弯腰应下。
“内务府如今十分被动,殿下真的打算坐视不理?”
直起腰后,杜公公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说——呢?”
太子拉长语调,反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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