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当事人现在的心情就是十分后悔!
宁帅姜年卸去甲胄,躺在自家大营的床板上,呆呆望着眼前天花板,此刻脑海中就只有一个想法。
自己当时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就放弃了襄樊,选择去追祁鸿了呢?
虽然这头狮子是死了,单从结果来看是有利于他们的,不算空手而归。
但如果,自己当时没去追祁鸿,而是选择去打襄樊呢?
那同样的节奏下,是不是襄樊已经被顺利的拿下来了?
再退一步。
就算没全打下来,那襄阳和樊城两座重镇,是不是至少得有一个能落到他们手里?
总比现在依旧要被拒之城外强啊!
虽然暂时来看。
祁鸿死了,或许对鹿鸣军的打击会很大,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将无力再主动出击。
而宁军频繁聚兵所留下的“后遗症”,也能得到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喘息。
但从长远角度出发。
此战过后,他们依旧还是没有一点实质性的进展啊!
坚城还是那座坚城。
无非就是帮忙守城的少了一个而已。
可在几十万大军的对垒下,这守城之人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这些天来,姜年没少自责和反省,要是当时让雷淮率军去埋伏祁鸿,自己去攻打襄樊就好了
但事实上。
人总是会美化自己从未选择过的那条路,认为如果怎么怎么样,就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这无疑是错误的。
且不提攻城之战本就不似双方对垒的战阵之间,根本没有谋略捷径可言,依靠的只能是绝对的兵力差距,就算主将换人来,那也是同样的效率!
雷淮督战拿不下来,他姜年督战就一定能拿下来吗?
也不一定吧
更何况,两条路一旦真的换了人,那那日的天开谷下,鹿鸣军自现身的那一刻起,他们还能像今天这般大获全胜吗?
要知道,当时的祁鸿可是留了个心眼,同样是先派出的探子入谷劫粮。
一旦宁军提前异动,那很容易形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被祁鸿再度从后方率军包围,堵死在谷中。
到时候,襄樊攻不下来,他们这边又损兵折将,那才真是完了!
鱼和熊掌既然不可兼得,那便取其中之一就好了。
不能因为熊掌贵,就嫌弃到手的鱼啊,对吧?
姜年虽然有能力,但毕竟是初次挂帅,阅历经验还是稍有不足,心态一时难以调整过来,这很正常。
所以麾下这些将军隔三岔五的才会来劝导劝导。
这不,今日他们又来了
“姜帅。”
人还未至,一道洪亮的喊声便先从帐外响起。
姜年无奈,下意识就想用枕头捂住脑袋。
但随着先后一阵整齐的踏步声,他脑袋上的枕头还是被掀开了。
“哈哈哈哈,我说今天怎么一直没瞧见姜帅,原来是还睡着呢?”
雷淮率先开口,笑声如雷。
吵得姜年只好一脸无奈的坐起身来:
“我说诸位将军,你们你们怎么又来了?就不能让我静静吗?”
秦开微微一笑:
“姜帅这是哪里话?您是一军主帅,我们这些当将军的找您商议要事不是很正常吗?”
姜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鹿鸣军死了祁鸿,正忙着奔丧。
“我们这边又因为前段时间不停召集人马,导致军容从上到下都十分疲倦,急需要好好休整一番。
“就这双方默契休战的时候,能有什么要事?”
雷淮挠了挠脸:
“也不能这么想啊
“您看,虽然咱们双方现在是暂时休战了,但是未雨绸缪还是要得啊!
“正好,今日阳光明媚,咱们就出去赛马吧?就当探查一下襄樊那边的情况。”
姜年听到这话顿感头疼不已。
他们为了安慰自己,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哈
两军阵前,将军跑出去赛马??
这成何体统!
万一被敌方探子发现,直接调先遣部队围过来,那不直接玩完?
闹呢!
姜年扶额,一阵心累,再三说道:
“诸位将军们放心,我这边真的没什么事,只是太累了,想好好休息几天。
“你们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儿,还请回吧,啊?”
说着,姜年起身,就要推着一众将军往外走。
众将纷纷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转眼已经被推到帐门口了。
恰逢这时,一名甲士匆匆来报:
“启禀姜帅,云都锦衣卫来了。”
云都?
姜年一愣,知道应该又是自己那位姑姑有事找自己,所以当下不敢怠慢,连忙道:
“快请进来。”
“诺。”
甲士转身。
很快,一名身穿锦衣鱼龙服的女卫官腰间持刀走了过来,对着姜年躬身行礼:
“下官郑怡,参见殿下。”
姜年摆了摆手:
“军中没有什么殿下,喊我姜帅就好。
“不知郑大人此次前来,可是姑姑有什么事要吩咐?”
郑怡微微颔首,取出一封密函:
“长公主殿下有令,命您安排好后续军中事宜后,极速回京。”
“回京?现在?”
姜年有些惊愕,接过密函后飞快扫视一眼。
竟然真的是自家姑姑的笔迹?
“如今我军虽占优,但毕竟还没拿下襄樊战场,这时候姑姑急调我回去,可是宫中出了什么大事?”
匆忙合起密函后,姜年忍不住问道。
但郑怡却只是摇摇头,很有分寸的说道:
“殿下没交代,下官也不敢多言,姜帅只要照令行事即可。”
一听这话,在场众将皆是心生纳闷。
尤其是雷淮这个憨货,更是忍不住说道:
“咋回事儿啊?难道是因为杀了祁鸿,功劳太大,所以殿下她不放心了?”
秦开一脚踹了过去,皱眉道:
“别胡说!”
雷淮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在心里嘟囔了一句。
本来就是啊。
鹿鸣军是大宁的宿敌,他们常年没少在对方身上吃亏。
如今,姜年初次挂帅,就能阵斩祁鸿这个鹿鸣军第三席,如何不算大功一件?
更何况。
姜年还姓姜!
乃大宁皇室血脉,离皇位如此之近,又如此年轻,如何不让长公主忌惮?
所以也不止是雷淮。
其他将军心中皆有此忧虑。
毕竟,功高震主从古至今都不是什么好事
远的不提。
不信你就看大周!
看岐王!
姜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好,那就烦请郑大人稍等几日,待我安排好后续军中事宜,便与你一同回京。”
“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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