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天色乌云密布,傅安安跟随厉枭秘密踏进大总统的府邸。
暴风雨快要来临的天气,沉闷燥热。
傅安安特意换了件轻薄的丝绸短袖旗袍,乌黑长发用红宝石梅花簪子高高挽起。
她还是觉得热,暑气逼人。
“马上到了。”厉枭垂眸,心疼地看了眼她那张被暑气蒸腾得绯红潋滟的脸。
“嗯。”傅安安轻点了下头,踩着脚下的古朴青砖,走进威严壮阔的拱形大门。
一路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非常森严。
远远的,一个高胖结实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从金碧辉煌的客厅里面踱步出来。
看到走在傅安安前面的厉枭,顿时两眼放光,扔掉手里吸食的雪茄,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厉枭,咧嘴哈哈大笑。
“格老子的,厉督军,等你很久啊,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终于把你盼来了。”
动作粗犷,笑容豪爽,看上去不像是那种满肚子阴谋诡计之辈。
厉枭很不习惯如此热情的拥抱,手肘微微用力,把顾大总统推开,神色有些僵冷地说道,“大总统看起来气色不错。”
“哈哈哈,那是肯定的。”顾大总统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笑呵呵道,“我家晓娴和向墨自从去了海城之后,就被你保护得滴水不漏,彻底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我每天每夜都吃得好睡得香,气色怎能不好?”
“来来来,先坐下,都是大男人痛快点,说吧,这次你秘密地从海城跑来找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顾大总统满脸笑容道。
傅安安环顾屋子,发现除了她们三个,再没有其他人。
顾大总统把厉枭按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对面沙发上,递给厉枭一支美国雪茄,话语滔滔不绝。
傅安安礼貌地站在距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扬起得体客套的微笑,看着他们寒暄。
厉枭接了雪茄,夹在指间,并没有点燃,扭头沉声喊了句,“安安,过来。”
这句话提醒了谈笑风生的顾大总统。
“傅小姐,我听晓娴说你是她的好朋友,在海城无微不至地关照她和向墨,很好,非常好!来来来,傅小姐你随便找个位置坐,就当是自己家里。”
顾大总统朝傅安安招手,“格老子我看到厉督军实在太高兴,竟然把你给忘了,失礼失礼。”
“顾大总统您太客气了。”
傅安安从善如流,走到厉枭身边空着的位置,优雅地坐下。
厉枭从军装口袋里,拿出几张宋白棠的照片,递了过去,“我和安安这次来南城,是想通过你手里的各种管道,找到她。”
顾大总统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照片,“这个女人,很漂亮的嘛,气质也好,像个贤妻良母。”
“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格老子我一时又想不起来。”
“厉督军你也知道,我这里就像个破破烂烂的筛子,到处都是漏洞。
中央军政府的政要高官,十个就有六七个是日国间谍,或者是亲日伪军。
搜寻他们的来龙去脉亲朋好友,费时间费精力还不一定查得到真实信息,不比你海城一块铁桶似的,日国间谍削尖脑袋都钻不进你的军政府。”
“哎,还是老弟你掌军有方啊。”顾大总统深深叹了口气。
几句客套话,厉枭并没有放在心上。
拧起眉头问道,“大概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还有没有印象?”
顾大总统思索片刻,猛然吸了几大口雪茄,说道,“像是五月初的一场聚会上。”
“嘶”。
他突然猛拍下脑袋,两眼放光道,“我想起来了,就是五月初的端午宴会,也是我夫人的五十大寿。
这个女人跟着谁进场的,不太清楚。
不过,她特意走到我夫人面前,送了两套价值连城的绿宝石首饰给我夫人。”
“当时我夫人高兴坏了,还拉了她一起拍了两张合影照片。”
“对对对,格老子的,好像我夫人还留了一张照片作纪念。”
顾大总统哈哈大笑起来,喊道,“副官,去趟夫人院子,把她端午节拍的照片全部拿过来。”
听到这话,傅安安忍不住抬起眼眸,垂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不自控地颤抖,蜷缩,颤抖。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很快就能找到姆妈?!
找到姆妈后,再顺藤摸瓜,也许很快就可以挖出截杀阿爸大哥的真正凶手。
顾大总统的副官叩靴行礼,应声而去。
傅安安坐在沙发上等待,每分每秒,如同度日如年。
此时的海城,法国医院里。
朱乾川满身杀气,握着手枪的手,颤抖不稳,差点就一枪崩杀了瘫跪在地上的矮胖女医生。
“饶命啊,少帅,陷害傅小姐非清白之身,诊断不关我的事,我也只是听命行事。”
“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去做,她……她就要杀了我。”
“那个人心狠手辣,当着我的面杀死了一个不听话的女护士。”
“我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少帅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头,求求您,饶了我吧。”
矮胖女医生流着泪拼命磕头求饶,冰冷的手枪顶在她头顶上,惊吓过度,两眼直翻白眼,差点就要昏过去。
“我饶了你,你怎么不饶过傅小姐?”朱乾川双眸血红,眉梢挟裹越来越浓郁的杀气。
啪。
他把几张乔曼的照片,恶狠狠丢在地上。
手枪的枪口顶住矮胖女医生的脑袋,把她的头压得直往地上钻。
“说,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个人,逼着你诬陷傅小姐非清白之身?”
“对对对,是她,就是她。”
矮胖女医生头发凌乱,满脸泪痕,望着朱乾川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少帅,事情你都问清楚了,跟我没关系,你要报仇,要杀要剐,你去找这个女人,可……可不可以放过我,让我走啊!”
“放过你,谁来放过我,放过傅小姐?”
朱乾川狠狠一脚踹开她,又狠狠一掌劈在她后脖颈,将人劈晕。
掀起病榻上的浅蓝色床单,将她包裹起来,扔向笔直站在病房外面的副官。
“把她拖上车,马上回少帅府。”
乔曼……!
朱乾川靠坐在汽车后座,嘴里无声咀嚼着乔曼的名字,薄凉而狠戾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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