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起俩人走后,王府的主院灯火通明。

    顾莨坐在灯下,沉眸。

    “殿下,真的不用让韩大夫过来瞧瞧吗?”清怀道,“真的不用上药吗?”

    顾莨扫了眼清怀,漫不经心道:“不必了。”

    清怀低头,没有回应。

    忽然门口传来急促的声音,“谁说的不必了。”

    姜止端着托盘,踏步进去。

    姜止坐到顾莨身边,“上药。”

    清怀默默退下。

    顾莨看向姜止。

    姜止拨开顾莨的衣裳,露出了胸口的伤口。

    伤口处的血早就凝结,乌黑一片。

    姜止皱眉,“殿下当真无事?”

    这血色怎么看都像是中了毒,她眸色一沉。

    难道当初韩老当时找她要药材是为了他?

    但是她从未听过他中毒之事,也从未看过他有中毒后的任何症状,甚至是与常人无异。

    “你,”顾莨半眯着眸道,“是在关心我吗?”

    姜止不假思索道:“我才没有关心你。”

    “我只是,”姜止道,“你不是说是为了救我受伤的吗?”

    “那既然如此,我也总该对你负责吧。”

    她说完,脸上居然挂了点红色。

    他垂下眼觎她,眸光清澈,神色中藏着点窃喜,又藏着独属他的狡黠与自信,“我还是觉得你在关心我。”

    姜止瞥了他一眼,给自己找理由,“上药要专心。”

    姜止拿起一旁的帕子,浸湿又拧干,替他擦拭。

    “这是君康堂特制的伤药,可能会有点疼,但药效极好。”

    说完,她将瓶中的白色粉末均匀的洒在顾莨胸前的伤口上。

    她在上药时,另一只手轻轻的抚着他的手腕。

    原以为上药的疼痛会引起他手臂的抽搐,没想到的是,在整个上药过程中,顾莨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姜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若是殿下疼的话,不必忍着。”

    他看着姜止细致地为他上药,眸光闪了闪。

    “那你呢”他脱口问。

    姜止歪了歪头,刚想问他什么意思,忽然反应过来。

    想了下回府时递给午时的手炉,她低头,继续为顾莨上药。

    顾莨一瞬不错地凝着她,“你今晚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看你神色慌张,总不能是要歇息吧。”他还是有点好奇。

    “我可能等等还要回家一趟,要处理点事情。”

    说完这句话,姜止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手轻轻攥紧。

    “什么事情那么急,需要晚上去做?”顾莨问。

    “就跟君康堂有关的。”

    顾莨无奈敛神,“可我都受伤了,难道不能留下来照顾我吗?”

    姜止顿了顿,“我,我”

    “罢了。”顾莨身子往后一挪,赌气道,“我也不用你照顾。”

    “你去忙吧。”

    他开始合上了衣裳。

    “哎哎,”姜止捉住他乱动的手,“谁说我要走了。”

    “我若是现在走了,可能老天爷也会觉得我没良心的。”

    “是吧”

    姜止的声音越说越小,直至停止。

    她再次靠近,发现顾莨身上,原来不止一处的伤口。

    顾莨还在看着姜止,他不自觉地挪动身体,慢慢的靠前。

    他凑的近了,姜止身上的那股幽香浸染过来,撩得人心绪纷扰。

    距离太近了,近到只要他稍微靠近一点,就可以触碰到她的唇瓣。

    她蹙眉不自觉地抿紧了唇,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两个人的胸腔颤动,同频率的呼吸。

    突然,姜止一捏住顾莨的手,一切戛然而止。

    “大概是扯到伤口了。”顾莨道。

    姜止立马放手,快速转头。

    他的身子往后靠了下,眸里尽是与犹未尽。

    此时的姜止心慌意乱,她的心跳跃得很快,明明没有窒息,她却感觉到莫名的眩晕,摇摇头,试图克制下来。

    顾莨朝她眼前挥了挥手,“别分神,替我好好包扎。”

    “哦,好好。”姜止赶忙回应。

    再用干净的白布包裹好他其余的伤口。

    “可能是我刚刚包扎的不够好。”姜止道,“现在好了。”

    姜止眨巴眨巴眼睛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说罢,转身蹦向自己的床榻。

    顾莨的目光跟随她上了床。

    已经钻进去被窝里的姜止,盯着上方。

    在床上辗转反侧,有些睡不着觉。

    应该是她最近太累了,所以,她得好好睡觉。

    思及此,她从枕下摸到一根银针,从床上坐起来,直接往后脖颈的风池穴猛地扎去。

    果不其然,她马上就睡着了。

    在对面看着的顾莨,实在忍不住想笑。

    他的夫人果然不一般。

    ——

    璟王府。

    “都是一群废物!”顾沅狠狠甩了侍卫萧枫一巴掌。

    “殿下赎罪。”萧枫立马跪下解释道,“卑职已经探查,今晚出现的工匠都是青州人,在宫中当差,且都不会功夫。”

    顾沅闭了闭双目,再睁开,眼里满是狠厉。

    “如此重要的宴会,居然会让此等人混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若不是本王反应快,挡在父皇面前,还不知被那些分不清是非的大臣怎样编排。”

    萧枫抬眸看了眼顾沅,“殿下,埋炸药的人,只能知道他不是宫里的人。”

    “莫不是”

    顾沅拳头握紧,眼神狠戾,心里的怒气直线上升。

    到底是谁一直在破坏他的好事。

    难不成是他们夫妻俩?

    若是真如此,那他要对付的就已经不是一个顾莨了。

    如今,忠靖侯已经是无用了,他的死活,他不需要在意。

    至于文相语,皇贵妃已经做出了选择,文相语的死活只能是替他收场。

    在皇室斗争中,流点血再正常不过。

    只是今晚的太后寿宴毁了,他实在是气不过。

    “废物。”顾沅狠道,“派些利索的人去虞县办事,越快越好,绝对不能再让别人知晓。”

    他要要赶在父皇彻查前彻底抹干净自己的痕迹,让文相语坐实罪名。

    “还有去传信给卫琢”

    “若再有失误,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卑职遵命。”领了命令的萧枫退下。

    起身望向窗外一片漆黑的顾沅。

    他咬牙切齿喃喃道:“姜,止。顾,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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