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悦定定看着她,“对方是非富即贵,不是你能招惹的。”
“我不怕!”芳儿愤恨道:“若是不能为父亲伸冤,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如此决绝,引出明悦一腔热血。
“我陪你。”明悦道。
一味的忍让,只会让那些放印子钱的人变本加厉。
那她便陪芳儿看看,公理究竟站在何方!
老黄的尸体并未下葬,而是被芳儿用牛车拉到京兆府大门口。
敲了登闻鼓。
京兆府升了堂。
姚正拍惊堂木,对下方道:“有何冤屈?”
芳儿重重跪下,“大人,民女黄芳儿要状告王实!”
“此人是户部尚书家的管家,就是他伙同他人,打死了我爹!”
姚正看着堂下摆着的尸体,冲师爷道:“将王实叫来,再派仵作来验尸!”
一炷香过后。
师爷回话,“大人,仵作验过,确实是被打死的。”
王实被带到公堂。
姚正道:“王实,黄芳儿父亲之死,可是你所为?”
王实仗着自己后台是王尚书,神情敷衍散漫,“大人,是这老黄头上门挑衅,还动手推了我,我的手下看不过,便打了他,下手没轻没重的,弄死个人很正常。”
姚正冷哼,“弄死人正常?”
见姚正要发怒,王实道:“在下已将打人的手下绑了来,他已经认罪,就等大人结案呢!”
黄芳儿恨道:“大人!他说谎!我爹是找他商量赎回我的事,怎么敢同他挑衅,他血口喷人!”
“你这女子,怎的空口攀咬?我几十个兄弟看着呢,互相都能作证,是你爹先动的手,我们自卫,出手狠了些罢了。”
黄芳儿只恨自己没有一张巧嘴,竟不知如何反驳。
只能无助看向陪自己来的明姑娘。
眼见王实就要逃脱罪责,明悦上前道:“大人,王实不光伤人,还借印子钱之利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这老黄头就是因为黄芳儿被抢去青楼,这才拿着银子去找王实商量,想将女儿接回,却不想被其活活打死。”
姚正是个公正不阿之人,一眼就见了明悦,并未有任何表示,
而且这公堂的后面,还坐着谢不尘,心知今日这明悦怕是要扯出户部一堆的烂事。
心中是既兴奋,又要克制。
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
户部放印子钱一事,他早有耳闻。
做这燕京的父母官,也得先和稀泥。
印子钱没有闹大,如何解决。
只有到了伤及人命的地步,他才好顶着压力去为这些百姓争。
冲动冒进的官早就被罢黜得一干二净,他能留下,这方面的聪明还是得有。
既然机会来了。
那他也正好解决这不平之事。
他清了清嗓子,“可有证据?”
黄芳儿不管不顾,扯开上衣,露出一身的伤痕。
“大人!这就是证据,民女被他们送去千香楼,被迫接客挣钱,稍有不从,老鸨就非打即骂。”
明悦跟着道:“不光是黄芳儿,还有很多女子都被抓去千香楼,他们都是良家女子,却因为家中借了过冬的银子,就被迫卖身。”
“哎呀!女子进了那种地方,就是脏了,怎么还好意思扒开了给别人看!”
“真要有气节,送进去就自尽了,被人玷污了还好意思出来说。”
“真丢脸,我要是她,早就躲着不敢出来了!”
议论声沸沸扬扬。
姚正皱眉,重拍惊堂木,“肃静!再吵杖责十下!”
此言一出,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难听的话落在黄芳儿耳中,她慢慢低下了头,将衣服拢了上来。
不争气的泪水落下,想起自己所受的屈辱,心中一股不平骤然涌上来。
她冲身后那些人吼道:“错的不是我!该死的也不是我!”
“是这个世道!是这些放印子钱的人的错!”
“凭什么要我自尽!我就要活着!好好活着!”
王实仍一副不怕的神情,“我好心借钱给他们,他们还不上,让女儿进青楼做工还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当初说的是进千香楼里洒扫,谁知是不是这女子心生虚荣,觉得那些卖了身的穿的衣服漂亮,得的银子多,迷了眼。”
“自己失足,也未可知,怎能怪在我头上?”
明悦冷笑,“是吗?按你所说,是做工抵债,可你逼迫她们签卖身契,从她们接客的银子里抽成,这件事又如何解释?”
王实笑道:“卖身契在哪儿?我怎么不知道?”
这些人的卖身契在他手里,本就是拿来威胁这些女子继续委身青楼的凭据,但如今闹到公堂上,也只能当做没有这回事。
等过了这阵,再去将人抓回来,继续卖就是。
他并不着急。
黄芳儿哭着对明悦道:“我真的签了,是他们逼我签的,都被他们收了起来,说是敢从千香楼逃跑,就拿着这身契去告我爹娘!”
王实装得坦诚,冲黄芳儿道:“这位姑娘,你我从未见过,可不兴说这样的话。”
转头对姚正拱手道:“大人,此女子诬陷我,待今日事了,草民要告她!让她吃牢饭!”
姚正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当场下去踹这王实几脚。
只可惜父母官当着,这案子得按律来审。
冲王实呵斥道:“先把此案完结再说,本官难不成是你的手下,要听你行事吗?”
王实忙笑道:“草民说错了,大人息怒。”
家中老爷交代过,这姚正看似眼里什么沙子都能揉下,实则为人有底线,若出言不逊,给他一顿板子,也未可知。
还是得小心些才是。
眼看再不拿出证据,姚正也只能结案。
明悦朝人群望去。
心道此人真的不打算来了吗?
难不成今日就拿这个王实,还有他背后的户部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此时,人群中响起女声。
“大人,我能证明,被迫到千香楼的女子签过卖身契!”
明悦心中一喜。
她还是来了!
扒开人群进来的是一名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
“我手中这张便是卖身契,买身人的名字就是王实!”
那妇人看了一眼明悦,点了点头。
将卖身契呈上,规规矩矩跪下,“大人,民妇张翠,原是京郊佃户人家的女儿,民妇一家,也曾被这个王实放的印子钱所害,被迫签了卖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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