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子钱一案,正式落下帷幕。
王进和林晗被请来。
姚正一面周旋,一面暗中去查户部的账本。
又雷厉风行请了旨意去王进府中,将书房中的所有东西搬到京兆府衙门,连夜派人清查。
终于让他找到了挪用了朝廷拨款,非法敛财的行径。
王进被革职入狱,待圣上定夺。
作为下属的林晗也因为帮助王进隐瞒吞脏,参与印子钱一事入狱待审。
……
监牢之中。
林晗一身囚服,散坐在草席上。
外头狱卒冲他道:“林晗,你娘子给了银子,要见你。”
“告诉她,不必见了。”他死气沉沉道。
那狱卒叹息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摇着头离开。
风雪透过牢房的铁窗吹进来。
粘在他散乱的头发上。
看着颓唐不堪。
林晗低着头,只听又有脚步声传来。
他仍道:“我说了,不必见。”
他谁都不想见。
“晗哥。”
只一声,林晗霎时抬起头来。
透过铁栏,他看见了隐在阴影中的女子身影。
这世上没人会这么叫他。
除了明氏,那个他亲手害死的女人。
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他道:“你是谁?”
那女子继续道:“我是谁你忘了吗?”
“睡在你身边三载,侍奉你母亲,帮你主理家宅的人,你全忘了?”
林晗突然笑了,“她死了,你有影子,难道是鬼不成。”
明悦从阴影中走出来,眸色冷厉,“对!我变成了鬼,回来找你索命。”
“原来是你。”
东郊药仓,他见过她。
赌坊抓人,他也见过她。
他对此女子的印象,不过是……她的目光很冷,很尖锐。
如今,她用这种散着冷芒的眼神盯着自己,林晗忽然觉得心虚。
“不必在此装神弄鬼。”
明悦冷笑,“当年,你参加殿试当日,我送上一枚荷包,上面绣着木槿花。”
林晗身子一僵。
“你我成亲前夜,你从后墙翻进明家,不小心摔到地上,擦伤了脸,我生气怪你,你还哄了我许久。
你从一个户部小职做起,升任侍郎那日,我为你亲手做了一桌菜,你当时说,我放的盐太少了,还记得吗?
“够了!”林晗终是无法冷静听下去!咆哮道:“我说够了!”
他冲向明悦,隔着铁栏冲她吼道:“你是谁!这些事都是我和明氏才知道的事情,你为何知晓!”
“我说了,我就是鬼魂,来找你报仇的冤魂!”明悦冷道。
林晗不可置信笑了,“你说是,便是吧。”
“为何要害明家?你让吴蔚换了那批药材,让明家背上如此重罪,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
林晗愣住,“这些你都查出了?”
“当然,不查出来,怎么会专程找你户部的麻烦!”
明悦问道:“因为我父亲不愿意接受户部那套盘剥的手法,损坏了你的升迁之路?”
林晗摇了摇头。
“那是为何?”明悦掐着手心,“你我夫妻三载,从未红过脸,就算无情爱,也不该有怨憎,你为何如此下得去手?”
“因为你太完美。”林晗木然道。
他的眼底全是茫然,像是在不停追溯。
“你做得太好,显得我多么无能。”
“你有作为强盾的娘家,父亲是燕京首富,为人处事毫无指摘之处。”
“我呢?我就是一个寒门学子,我的娘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在燕京城中丢人现眼,我的妹妹软弱可欺,毫无主心骨。”
他无奈笑道:“我又算得了什么?”
“你帮我管束母亲,教我妹妹,拿你雄厚的嫁妆替我操持府邸,我虽感激,却也恨这样的自己。
恨自己无能,竟然被你牢牢掌控。”
“所以,我希望明家败了,希望你强大的后盾倒了,到那时,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想,我应该会全心全意爱你。”
这番话在明悦看来,简直不可理喻。
“你这理由,简直是疯了!”
悲到极致,反而生了笑,“林晗,为你自己的无能找借口,这番话说着,你自己都要信了,是吗?”
她的眸光冷厉坚决,“分明是你自卑!”
“无法接受你的枕边人比你强,我拥有的一切竟然成了你的负担!你承认吧,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卑劣之人,只想拉着别人陪你在阴暗沟渠中生活罢了!”
她从未如此审视过林晗,从前只觉得他隐忍刻苦,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实则,此人内心阴暗,骨子的低劣是无法通过学识来掩盖。
“你这样的人,就只能和明晚儿这样的女子一起。
都是低劣之人,果然蛇鼠一窝。”
明晚儿同样如此,一生都在芥蒂自己是姨娘所出,样样同她比,强心逼自己样样不输人,反而闹得笑话百出。
她默默擦掉眼泪,语气讽刺,“你害了明家满门,却单独留了明晚儿,是不是你二人早有私情?”
“不是,我从未碰过她。”林晗如同死水般的声音响起。
此话惊到了明悦,“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买通了狱卒,想拿死尸换你,却没想到,狱卒认错了人,把明晚儿留了下来。”
林晗眼底有悔恨,“我想留下的,从始至终,都是你!”
明悦冷嗤,“你明知明家对我来说是什么,让我独活,这比杀了我还要狠!”
“你如何想,我早已不在乎,我只问你,你背后可还有主使?”
“吴蔚换药材,再到事发,圣上下旨抄家,不过短短一夜,你和王进就算在户部一手遮天,也得有人推波助澜才是。”
明悦盯着他,“那个人,究竟是谁?”
林晗开口,“那个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明悦道:“连户部我都惹了,为了明家的冤屈,我还怕什么!”
“是二皇子。”
林晗慢慢道:“二皇子和太子分庭对抗已久,想将私矿中锻造的兵器借由明家的商队运输。
他找到明闻,商量运输一事,明闻没有答应。
他便生了动明闻的心思,他对我稍加暗示,我便对找到了一直想上位的吴蔚,策划了这起伤药造假。”
明悦咬着牙,竟然是他!
她问林晗,“你可愿指证二皇子?”
林晗苦笑着,“我母亲和妹妹还要活着,若我将他供出,她们可还有命活?”
“是我欠了明家,明家的冤案我会向姚正如实招供,但此事也只能止于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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