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瞧不见文卷上的字,沈逾白才察觉天已快黑了。

    从衙房出来时,两名护卫已经换班。

    周显虽去了湖河镇,护卫们还是留在州衙,一来为了保护沈逾白,二来也是为了保护银两。

    朝着两人点了下头,沈逾白踱步到后院。

    那烧焦的屋子就在路边,沈逾白经过时在其面前站了片刻后,才回了自己房间。

    才打开卷轴,一个点着19根蜡烛的蛋糕就出现在桌子上。

    随之而来的是手机里苏锦的欢呼:“沈逾白生辰快乐!”

    沈逾白愣怔片刻,才想起已是腊月十九。

    烛火点亮半边屋子,也驱散了满身的疲惫。

    沈逾白神情放松了许多,拿起手机,轻轻抚着视频里那动人的笑容,轻笑一声,打开摄像机:“阿锦,辛苦了。”

    苏锦双手捧着彩带,就等着沈逾白回消息后就喷向卷轴。

    等手机传过来,她却通过那笑容看到了沈逾白眉眼间的疲惫。

    彩带自然就放了下来,苏锦就问:“你怎么这么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视频里的沈逾白静静看着屏幕,眉头却蹙起:“今日我已将案子卷宗也看完了,我才知百姓过得远比我所想的更难。”

    那些卷宗虽有所掩饰,可还是能从字里行间看出端倪。

    他前任们改判过几个案子,后来又被新上任知州给改了回去。

    如此可见,这背后之人将整个临海都给牢牢把控。

    地方上的案子判决后,需交由刑部审核。这些案子明显漏洞百出,刑部也通过了,可见背后之人连刑部都能影响。

    “这背后宛如被人织了一张网,将整个通城州牢牢罩住。”

    自会试之后,苏锦还是头一次见到沈逾白如此疲累。

    她想了会儿,就道:“你上任还不到三个月,已经逼着那些乡绅一次次退让,又弄了二十二万两银子,如今还在大大改善湖河镇百姓的生活,做得很好了。”

    “纵使我在任上将通城州的房屋和路都修缮,让人人有饭吃,待我离开后,此处的势力轻易就可将一切都推翻。”

    沈逾白极平静:“如今所做一切如同镜花水月,到了时间就会烟消云散。”

    这正是他今日看到案宗后担心的。

    “那就把这些势力都拔除,现在的乡绅,还有背后的人全都连根拔起,就能永绝后患。”

    苏锦的话让沈逾白笑出声:“背后之人还未露面,想来也不是我能惹得起的。”

    苏锦道:“你连首辅都敢惹,还有谁不敢惹的?”

    沈逾白顿住,旋即笑道:“能有此权势的,除了内阁那几位,也就只剩下权贵了。若是内阁其他人倒也罢了,若是权贵,那便难办了。”

    权贵大多是圣上宗亲,一脉相承,轻易动不了。

    他先得罪首辅,再得罪权贵,这仕途被他走成了荆棘小路了。

    苏锦道:“谁的势力都比你大得多,得罪一个和得罪两个区别也不大,你就一个一个收拾,咱又不急。”

    沈逾白无奈抚额,目光却落在烧了一大半的蜡烛上。

    刚刚他就没舍得将蜡烛吹灭,这光亮实在让他贪恋。

    此时再看,心中恍然。

    是他着相了,不如阿锦通透。

    既想改革,就要有大无畏的勇气。

    若连此处都治理不好,无法将毒瘤连根拔起,又何谈治天下?

    沈逾白这才吹灭烛火,用塑料刀将蛋糕一分为二,一份送给苏锦,拿了勺子挖了一大块送入嘴里。

    奶油的香甜丝滑瞬间在嘴里散开,让他心情轻快。

    下一刻,手机被传送而来,视频里的苏锦怒喝:“这是六寸的蛋糕,你竟然想吃一半?快还回来,只许你吃三分之一!”

    沈逾白心里涌出浓浓的不舍,只能委屈道:“阿锦,今日是我生辰,按虚岁算,我已到了弱冠之年。”

    话才落下,便立刻往嘴里舀了一勺。

    苏锦看着沈逾白那委屈模样,有一瞬间的心软,可再看他还没来得及关闭录制就已经低头去看那半个蛋糕,苏锦就被气笑了。

    那么多蛋糕,吃进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沈逾白一向喜欢甜食,就连咳嗽时也爱吃。

    如果不是她控制,他能一个人吃完这整个蛋糕。

    本来嘛,这种东西就不健康,又容易长胖,哪里能没有节制。

    让她奇怪的是,他这么爱吃甜食,竟然还那么瘦,也不知道都吃哪儿去了。

    苏锦冷着脸道:“不行,只能允许你吃一小块。”

    沈逾白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切掉三分之一的蛋糕留下,剩余给了苏锦。

    只剩这么点,沈逾白就舍不得随意吃了。

    需得净手,焚香,再泡杯茶。

    忙完后再来慢慢享用蛋糕,慢慢与苏锦聊着通城州的种种。

    苏锦听得忧心忡忡,他们手段不停,沈逾白只要有一点疏忽大意,恐怕就要中招。

    她突然有个念头,会不会沈逾白每天琢磨这些事,才导致他吃再多零食都胖不起来?

    “从今天起,你的所有吃食都交给我,防止他们下毒害你。还有我买给你的软护甲也要穿着,防止被暗杀。对了,我再给你买些电击棒啊匕首之类的,你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那些人丧心病狂,谁知道还有什么手段。

    沈逾白见她如此积极,便也不推辞。

    “我身边一直有护卫,他们纵使想对我动手也不易成功,阿锦莫要担心。”

    苏锦一点听不进沈逾白的宽慰,她只觉得那些人明里暗里手段太多了,实在危险。

    以前有周显在身边还好,如今周显去湖河镇训练护卫兵,苏锦就担心得厉害。

    这种不知别人会怎么动手的感觉太差了,让苏锦第二天就打车出去,大肆采购了一番。

    种花家对管制刀具一类管控很严,轻易买不到,但是各种瑞士军刀之类的还是很好买的。

    等她回学校时,已经提了一大堆东西。

    全部传送给沈逾白后,又一一教他怎么用。

    电击棒他之前用过,倒是不用特意教,只用隔段时间给她充电就行。

    剩下的就是瑞士钢刀,还有藏在鞋底的钢片等。

    她想着这样就能安心点,什么雄图大业不得先保住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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