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王玉娥一边切菜,一边抱怨:“明天把门槛锯掉算了,乖宝被绊倒两次了。”
赵东阳帮忙烧火,往灶里添柴,神情为难,无奈道:“这是别人家的宅院,咱们只是租几个月而已。如果锯掉门槛,恐怕别人找这个借口,让咱们罚钱。”
幸好小孩子身子柔软,虽然摔倒的动静大,但没伤到。
王玉娥揭开锅盖,用锅铲翻炒鸡肉,道:“以后要小心看着乖宝,真是一点疏忽都不行。”
锅里冒香气。
赵东阳轻叹一声,敲一敲火剪,郑重其事地答应。
午饭后,石子正发出邀请:“风年,你要不要去楚省会馆聊聊?那里学子多,多结识几个读书人,将来有好处。”
唐风年抱着乖宝,送他们到门口,微笑道:“多谢子正兄提醒,不过我不擅长交际。跟熟人还算有话聊,如果面对陌生人,恐怕尴尬。”
“不用送了,下次再会。”石家两兄弟告辞离开。
路上,石子固忍不住在鸡蛋里挑骨头,撇撇嘴,道:“他嫌贫爱富罢了,跟欧阳公子玩的时候,上赶着巴结。让他去楚省会馆结交普通学子,他就嫌人家陌生,呵呵。”
石子正叹气,道:“嫌贫爱富,人之常情,咱们也是如此。”
石子固被这话一堵,尴尬得脸红,绞尽脑汁,片刻后,他辩驳:“咱们不像他那么虚伪。”
石子正摇头,道:“父亲看人很准,他上次对我说,世间充满尔虞我诈,但是唐风年可以信任。”
“父亲希望我和他将来互相扶持,守望相助。”
回去的路上,他们又路过祥瑞钱庄。
祥瑞钱庄悬挂一块金字牌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因为之前打算盘的事感到丢脸,石子正和石子固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像过街老鼠一样,生怕被钱庄里面的人看到。
他们一回到楚省会馆,别人就问:“你们又去哪里打牙祭了?”
石子正微笑,解释道:“还是我那个师弟家。”
有个人正在啃馒头,喝白菜汤,同时面前摆本书,抱怨道:“今天的汤像刷锅水,唉,真羡慕你们。”
石子固探头,往汤碗里瞅一眼,微微撇嘴,眼神嫌弃,暗忖:等欧阳公子替我和子正找到好差事,我们就搬离楚省会馆,不再睡大通铺、天天馒头配刷锅水,不再受这个罪。
那个人又问:“你们今天去打牙祭,吃什么了?说出来,让我想象一下。”
石子固拉长腔调,得意地道:“蘑菇炒鸡、烤鸭、糖醋里脊、拔丝苹果、香椿煎鸡蛋、白菜炒红薯粉条、香煎豆腐、虎皮辣椒……”
那个吃馒头的人越听越羡慕,忍不住吧唧嘴,感叹道:“好!我今晚做梦就吃这些,哎呀,如果我在京城也有熟人就好了。”
“就算死皮赖脸,也要经常去蹭吃蹭喝。”
石子固突然皱眉头,觉得这话逆耳,难听极了。
他本来走向大炕,突然又转过身,气冲冲地走过去,伸手指向那人的鼻子,质问:“什么死皮赖脸?你凭什么骂人?”
石子正连忙把石子固的手压下去,低声劝道:“成兄的几句无心之话罢了,别生气,别计较了。”
那人叫成新,老家就在岳县的隔壁县。
成新似笑非笑,道:“我哪里骂人了?心虚的人才会对号入座。”
石子固又激动起来,在石子正的怀抱里挣扎,要去打成新。
同屋的其他人生怕出事,也来拉架,把石子固往后拖。
石子固上半身被石子正抱住了,无法施展,于是踢动双脚,意图去踢打成新。
其他人劝道:“石老弟,算了,成兄嫉妒你打牙祭,说几句酸话罢了,你别小题大做。”
成新冷哧,不屑地道:“我会嫉妒他?呵呵……等下个月发榜,我必定金榜题名,以后步入官场,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某些人连举人都考不上,哪配跟我比?”
“真是半桶水,晃得厉害,去熟人家吃点好的,就跑到我面前来炫耀,肤浅。”
石子固气得火冒三丈,暗忖:头一次见到这么厚脸皮的人,倒打一耙,可恶。
他咬牙切齿,脸气成茄子色,反驳道:“是你主动先问,我才告诉你的。”
“如果你问我答,这就是炫耀,那下次你再说话,我们都不搭理你,免得你的疑心病又发作,看谁都是炫耀!哼!脑子有病!”
成新伶牙俐齿,又抬杠,冷笑道:“是不是炫耀,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两天,你总是把欧阳公子挂在嘴边,恐怕也是炫耀。”
“你自己没本事,只会炫耀你占别人便宜的事。”
石子固恼羞成怒,手脚挥舞,又要去打他。
成新冷哼一声,骂完之后,就淡定自若,继续啃馒头,低头看书,把旁边的吵闹当耳边风。
石子正暗忖:这人尖酸刻薄,说话格外戳心,子固说不过他,反而气死自己。如果再一起住下去,恐怕出事,我们尽快搬出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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