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年拍响惊堂木,道:“肃静!”
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不约而同闭嘴,从窃窃私语变成鸦雀无声。
因为如果他们不闭嘴,大概率要被官差抓去打板子,以前有倒霉鬼给他们做过示范。
唐风年声音威严、洪亮,问:“柳财,你打伤覃富一家三口,夺走二十个铜板,你是否认罪?”
柳财跪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他吃我十碗凉粉,每碗两个铜板,总共二十个铜板,我一点也没多拿。”
“青天大老爷,求求你为我主持公道,我打他,他也打我了。”
“我家里还有老老小小,全靠我卖凉粉养家糊口。如果我获罪,老老小小都要饿死啊,呜呜呜……求求你……”
大部分围观百姓露出同情的目光。
唐风年再次敲响惊堂木,道:“传唤覃富、纪茧、覃小聪上堂。”
被打的覃富一家面色发红,腿脚发抖,被官差带到公堂,急忙跪下,干巴巴地道:“请青天大老爷为小民一家做主。”
唐风年语气威严,目光灼灼,大声问:“覃富,你欠柳财十碗凉粉钱,是否属实?”
覃富肝胆发颤,厚着脸皮,答道:“回知州大人,我没欠他凉粉钱,他污蔑我,他是强盗,既打人,又抢钱。”
柳财抬起手,指着覃富,激动得瞪眼,眼睛布满红血丝,脸红脖子粗,喊道:“狗覃富,你不要脸!”
“我敢指天发誓,你欠我十碗凉粉钱。谁说谎,谁断子绝孙!”
覃富的妻子连忙搂住十岁的儿子,生怕这个誓言应验。
唐风年察言观色,大声道:“覃富、纪氏,本官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老实回答,是否欠十碗凉粉钱?”
覃富厚着脸皮,道:“没欠,绝对没欠。”
旁边的纪蝉不说话,低头看地。
唐风年挑起眉,微微冷笑,道:“覃富,如果你没欠凉粉钱,你就指天发誓。”
覃富抬起两根手指,指天,敷衍道:“我发誓。”
柳财不服气,道:“你敢不敢发毒誓?”
覃富抿紧嘴巴,咬紧后槽牙,拒绝发毒誓。
唐风年大声道:“如果撒谎,在公堂上欺骗本官,必然依法被惩处。来人,暂时把覃富和柳财押下去。”
官差把覃富和柳财分开带走。
柳财哭着喊冤。
公堂上还剩下覃富的妻子和小儿子,互相搂着,显然有些害怕。
唐风年问:“覃富之妻,覃富是否欠钱不还?你是否先用水泼柳财?如有撒谎,板子伺候。”
纪蝉眼珠子一转,狡猾地道:“我用水泼他了,但欠钱的事,我不知道,因为我没去吃凉粉。”
唐风年大声道:“来人,暂时把纪氏带下去,覃小聪单独留下。”
纪蝉忐忑,小声叮嘱:“儿子,别乱说话啊。”
说完,她还不放心,一步三回头,慢慢随官差离开。
唐风年道:“传证人张麻、李蛋、王银。”
这几个人常常在柳财的旁边摆摊卖东西,亲眼见到覃富赊账。
他们一来公堂,就连忙说出所见所闻。
石师爷拿起一张纸,走过去,严肃地道:“你们的证言证词已记录在案,如果没有异议,就签字画押。”
三个证人面面相觑,犹犹豫豫地按手印。
唐风年问:“覃富吃凉粉赊账时,是独自一人,还是几人?”
王银道:“回知州大人,他经常带他儿子一起吃凉粉。”
唐风年问:“你是否认得覃富的儿子?”
王银道:“认得,就是这个小孩,叫小聪。”
他伸手指向覃小聪。覃小聪东张西望,眼神躲闪,害怕。
唐风年道:“再传证人刘憨、周老高。”
这两个证人上堂后,说覃富从他们那里买菜也赊账,欠他们十几个铜板。
石师爷认真负责,让他们也在证词上签字画押。
接着,唐风年看向覃小聪,一本正经地道:“小童子,本官问你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如果撒谎,就会变成猪八戒,脸变成发面馒头,你明白吗?”
围观的百姓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官儿会突然跟孩子开玩笑,顿时发出哄堂大笑。
覃小聪点头,泫然欲泣。
唐风年问:“你爹带你去吃凉粉时,给几个钱?如果撒谎,就要变成猪。”
覃小聪表情委屈,含着眼泪,道:“不给钱,爹爹说下次再给。下次人家就不记得了,就不用给了。”
唐风年眼神复杂,若有所思,暗忖:覃富如此教导孩子,无异于害孩子。如果他子子孙孙都和他一个德性,无异于把坏人坏事世代相传。
唐风年放缓语气,问:“覃小聪,你觉得你爹爹的做法对不对?”
覃小聪摇头,哽咽道:“不好,欠钱不还,会被打。”
唐风年轻轻点头,微笑道:“所以,你将来要怎么做?”
覃小聪用牙齿咬住嘴唇,泪眼茫然,小手揪衣角,不知道该怎么答。
唐风年语重心长地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比如你爹,带你去吃凉粉,你一碗,他一碗,每次应该付多少钱?”
覃小聪道:“四个铜板。”
唐风年道:“对,你很聪明。”
覃小聪终于露出一点笑容,突然不害怕这个官大人了。
唐风年问:“你爹爹有几次吃凉粉没给钱,你还记得吗?”
覃小聪点头,脆生生地道:“连吃五天,都没给钱。爹爹说,那个卖凉粉的人是傻瓜。”
一听这话,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甚至神情气愤。
“太欺负人了!”
“吃东西不给钱,还骂人。”
“怎么有这种人?”
“活该被打,简直该被黑白无常抓去下地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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