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
“年年有余。”
……
六品同知吕大人正在家里逗八哥鸟说话,突然左眼皮跳个不停。
别人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却是反着来。
他心里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抚摸胡须,开始疑神疑鬼,暗忖:姓唐的爱揽权,关于行刺的事,我和铁大人都无法插手。是福是祸,他自己扛着。老子乐得清闲,能有啥灾祸?难道也有人想行刺我?
于是,他向仆人下令,要看好门户。
吕大人有三女一子,儿子叫吕斌,平时游手好闲,还染上赌钱的恶习。
突然,一群官差快如千里马,冲进吕家,气势汹汹。
吕大人大怒,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表面上稳如泰山,继续坐着,抬手拍茶几,吼道:“谁借你们的狗胆?跑来我家撒野?”
他是从六品同知,当知州出现短暂空缺或者没空管事时,一般由他代行权力。
在田州为官多年,他积蓄不少官威。
白捕头早就倒向知州大人的阵营,丝毫不惧怕吕大人,毕竟知州大人掌握实权,而吕大人处于权力被架空的状态。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白捕头展示逮捕令,说话铿锵有力,道:“我奉知州大人的命令,带嫌犯吕斌去问话,没有冒犯吕大人的意思,望吕大人海涵。”
吕大人再次怒拍茶几,站起来,吼道:“你就是知州大人的一条狗!不许动我儿一根汗毛!”
“有什么话,我亲自去跟知州大人说。”
说时迟,那时快,官差搜查,已经把躲床底下的吕斌拖了出来。
吕斌哭得眼泪鼻涕齐流,鼻涕甚至流进嘴里,惊慌失措,喊道:“爹,救我!救我啊!”
吕大人的母亲最疼孙子,连忙追过来,哭哭啼啼,给官差塞银子。
官差不由分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把吕斌押走。连吕斌的两个随从小厮,也一并被抓走。
吕大人心急如焚,追到官府去,暗忖:唐知州,好狠毒的手段,这是要排除异己,赶尽杀绝啊。
他丝毫不认为自己的儿子有任何过错,把一切都归咎于官场的争权夺势,归结于唐风年的歹毒手段。
事实上,唐风年下令抓吕大人的儿子,并非故意使绊子,而是经过多方证词的验证,才下令。
一份证词来自大胡子刺客,他指认吕大人的儿子买凶杀人。
另一份证词来自七个赌鬼,他们说吕大人的儿子经常和他们一起赌钱,非常阔绰。
第三份证词来自赌鬼的家眷。
在没有串供的情况下,证人证言的矛头都指向吕大人的儿子。
吕大人风风火火,踩着家常黑棉鞋,去找唐风年谈判。
他暗忖:大不了老子彻底放权,做个闲散官儿,什么都不跟你争了。但是,你想抓我儿子,门儿也没有。如果不放人,老子就和你拼命!
唐风年早就料到,吕大人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特意在大堂里等他。
至于吕大人的儿子吕斌,暂时没押去大牢,而是单独关押,目的是防止他和大胡子刺客串供。
吕大人来者不善,怒气冲冲,道:“知州大人,你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得罪你了?”
“就算咱们有私人恩怨,有权力斗争,为何要连累到子女头上?”
唐风年把记录证人证词的册子摔桌案上,言简意赅:“子不教,父之过。”
别人有怒气,他何尝没有怒气?
吕大人拿起那证词册,一边看,一边双手颤抖,面如死灰,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依然不相信,嘴硬,道:“这是污蔑,是陷害,是假的!”
他把证词册撕掉,撕成碎片。
唐风年冷冷地看着,好整以暇,道:“这只是抄录的副本罢了。”
“关于此案,提刑按察使司要么亲自提审,要么派人下来监督,必定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辛苦撕纸,白撕了。
吕大人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有个丧钟在脑袋里敲,刚才的气势一去不复返。
他突然身形不稳,头重脚轻,转身出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看门的官差好心扶他一把,却被他反手甩一耳光。
官差用手捂住疼痛的脸颊,暗暗咬牙,眼神流露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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