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鼠山鼠海。
烈阳高悬天心。
不周山下,鼠患泛滥。
成千上万只白毛鼠,将洞窟前的山崖挤的水泄不通。最大的如狗崽一样,最小的也有猫崽那般。
毛发浓密,柔亮如雪,仿佛绸缎一样。鼠牙尖森森,鼠眼黑溜溜,流溢狡诈之色。
从长天往下俯瞰,密密麻麻的鼠群宛若一条白色匹练,横挂于巍峨山岳。
甚至于桃大和小三儿两棵桃树上,都长满了肥滚滚的白毛鼠,沉甸甸挂在枝头。
洞窟前,十数年前就吞食赤香果,化为人形,曾率领鼠族与朱九阴惨烈厮杀过的鼠王,此刻双手叉腰,浑身寸丝不挂。
“臭蛇,十二年前,本王战略性撤退时便警告过你,我一定会回来的。”
“今儿,这座巍峨山岳,这处洞窟,该换主人了!”
酷暑天的热浪自天地间奔涌而过,吹起鼠王满头白发,如根根银蛇乱舞。
“孩儿们,猥琐发育十二年之久,是时候扬咱们鼠族的威风了~”
“这一战,注定艰难,会有很多鼠鼠死去。”
“但,不要悲伤,不要害怕,不要退缩。”
“这条臭蛇,好几次险先将咱们灭族,无数先辈前赴后继,抛头颅洒热血,只为一雪咱们鼠族之耻。”
“总之一句话,为逝者默哀,为生者奋战。”
“杀了这条臭蛇,让诸神看看,谁才是这片大山的主人!”
“杀!”
鼠王一声厉喝,二三百化为人形的白毛鼠精,上万只走地白毛鼠,轰然冲进洞窟。
山崖颤栗,烟尘滚滚。
滔天杀气,惊起燕雀一片。
……
半个时辰后。
“该死的臭蛇,本大王一定会回来的!”
全程作壁上观,连洞窟都未踏进一步的鼠王,领着一大波残兵败将亡命飞奔,屁股后面带起阵阵烟尘。
洞窟内。
白毛鼠精的尸体铺了满满一地。
到处散落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十八般武器。
“嗝~”
赤香果山前,蟒躯膨胀了两圈半的朱九阴,缓缓扬起蟒头,打了一个长长长长长的饱嗝。
一点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朱九阴就要被撑死了。
化为人形,二三百之数的白毛鼠精,全入了朱九阴的肚。
蟒身最粗处,至少两个成年男子才能合抱。
穿越此界二十六年,朱九阴第一次吃的这么饱,撑到眼白上翻。
“咔咔~”
密密匝匝的赤红鳞片碾过粗粝地面,蕴含恐怖力量的肌肉牵动蟒躯。
朱九阴缓缓游弋到一只白毛鼠面前。
猫崽一样的白毛鼠四仰八叉,微微张着嘴,舌头耷拉在一边。
很明显,这是在装死。
硕大无比的蟒头低垂,呼吸间,滚烫鼻息喷在白毛鼠身上。
朱九阴声音冰冷道:“再不起来,我就将你活活压成鼠片。”
“蟒仙饶命~”
“蛇爷手下留情~”
一雌一雄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除了朱九阴面前的雌鼠,两丈外还有一只雄鼠翻起身来。
两只白毛鼠精,一双前爪作抱拳状,冲朱九阴不断作揖求饶。
朱九阴看着面前雌鼠,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一双红眼睛灿灿的雌鼠嗓音软糯道:“回禀蟒仙,奴家是鼠族里跑得最慢的,鼠王唤我小旋风。”
朱九阴又看向黑眼睛熠熠的雄鼠,“你呢,叫什么?”
雄鼠诚惶诚恐道:“蛇爷,小的是鼠族里最能吃的,鼠王唤我猪大肠。”
看了看瘦巴巴的雌鼠。
又看了看肥滚滚的雄鼠。
“唉~”
朱九阴重重叹了一口气。
还想将两鼠培养成未来徒儿们的护道鼠。
趁早将此念头掐死在摇篮里。
否则难保徒儿们外出闯荡时,不会死无全尸。
“你二鼠,可愿投我麾下,做我爪牙?”
朱九阴面无表情询问道。
雄鼠立刻哐哐磕头,“蛇爷,打今儿起,我猪大肠便是您最忠诚的狗腿子。”
雌鼠亦是恭敬道,“蟒仙,从今往后,奴家愿侍奉您左右。”
“很好~”
神华炽烈间,朱九阴化为人形。
当着小旋风与猪大肠的面,咬破食指,于虚空写下二字,是为‘死’。
修长手掌轻轻一拍,第一个‘死’字,被朱九阴打进小旋风体内。
第二个‘死’字,打进猪大肠体内。
“此为死咒术,尔等胆敢于我生出二心,定将死无全尸,化作血水。”
二鼠齐道:“不敢~”
指了指不远处堆积成山的果山,朱九阴云淡风轻道:“你们鼠族数次举族灭杀我,不就为了赤香果吗。”
“既成我爪牙,尔等随便吃。”
小旋风:“蟒仙慷慨!”
猪大肠:“蛇爷威武!”
“咔嚓咔嚓~”
看着狼吞虎咽的二鼠,朱九阴嘴角不禁勾勒起一丝微妙弧度。
……
翌日。
果山前。
蟒身暴增至三十米长的朱九阴,盘成一座赤红色的山。
小旋风与猪大肠恭恭敬敬趴在地上。
“你二鼠,谁的速度快一些?”
朱九阴询问道。
小旋风指向猪大肠,“他。”
猪大肠亦是指着小旋风,“她。”
朱九阴头疼道:“你二鼠,谁的嗅觉灵敏一些?”
“蛇爷,我!”
猪大肠兴奋道:“不瞒您说,方圆百里的屎,小的只需略微一嗅,就知道是哪个畜生拉的。”
朱九阴眼神一亮。
一炷香功夫后。
猪大肠戴着阿飞的虎头帽,往东方疾跑而去。
至于小旋风,则是前往小镇。
找到阿飞后,猪大肠将隐匿暗处,密切偷窥。
而小旋风,是为了魏都来人时,能及时通知朱九阴。
目前最紧迫的,还是护道者。
“该去哪里寻找呢?”
朱九阴冥思苦想。
……
仙罡大陆,十国千娇。
魏国虽比不得北齐、大骊、百越、狄戎等十国,然在一众小国中却鹤立鸡群。
魏国十三州之地如灿星,共同拱卫着魏都这轮烈阳。
魏都。
长宁街。
蔚为壮阔的府邸群一隅。
树荫下,七皇子赵莽正惬意躺在藤椅上。
身旁两个丫鬟,一个轻轻摇着蒲扇,一个不时从玉碗中捻起一颗红枣,送入赵莽口中。
树荫外的烈日烘烤下,有两个男人。
一个约莫四十来年岁,身着粗布麻衫,只是魏都毫不起眼的、万千贫苦百姓中的一员。
男人大汗淋漓,跪在滚烫的花岗岩地砖上。
另一个打着遮阳伞,身着黑色劲装,腰间悬佩一柄长刀,约莫二十来年岁,是七皇子赵莽的贴身武道侍从。
“这阴枣的滋味还真不错,舞阳,要不要尝一颗?”
赵莽一边咀嚼,一边询问道。
唤作舞阳的青年并未回话,只是略显木讷的摇了摇头。
赵莽撇撇嘴,“无趣~”
“七……七殿下,能否赏奴才一口水喝,热得快要晕厥了。”
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小声翼翼哀求道。
汗珠不断从鼻尖、下巴上滴落。
赵莽坐起身来,撑着下巴,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男人赶忙回道:“七殿下,奴才叫李肆。”
“李肆~”
赵莽继续问道:“你从我钱庄,贷走了多少银两?”
“一共五两。”
“都干嘛用了?”
“买了几只羊。”
“一年期限已到,为何不还钱?”
男人声音嘶哑道:“七殿下,三十两,太多了,我实在还不完啊。”
“奴才将家中房屋、将羊、将地,全卖了,可还差许多呢。”
“七殿下,算奴才求您了,再宽限一些时日吧。”
赵莽眯起细长眼眸,冲佩刀青年微微颔首。
青年会意,走出院子。
“李肆啊,人间疾苦,谁还没有困难的时候,本殿下很理解。”
男人立刻磕头如捣蒜。
高呼道:“七殿下宅心仁厚,宽宏大量!”
“呵呵~”
赵莽讥嘲一笑。
很快,佩刀青年回来了。
左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右手拿着一双筷子。
“跪了两个时辰,除了口渴,想必也饿了吧。”
赵莽将一颗阴枣塞进嘴里,狠狠咀嚼道:“来,李肆,干了这碗肉汤。”
“干了以后,本殿下宽限你三年。”
男人激动道:“多谢,多谢七殿下!”
言罢,伸出粗糙的双手,接过肉汤与筷子,狼吞虎咽。
看着大块吃肉,大口喝汤的男人。
赵莽幽幽道:“李肆啊,晚些时候回家以后,你会发现,你那个卧病在床的老娘,突然人间蒸发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男人身子猛地一颤。
死死盯着白瓷碗中的肉汤。
眼眶里的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
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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