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还恩报信
姜绾虽觉着这有些过于巧合，但永王的人已经上门来请，又正正碰上秦舒月，不去怎么也说不过去。
只得答应见过蒋翠屏后，同她们二人一起打道回永王府。
蒋翠屏听说永王府来人，匆匆从商行里出来，见着姜绾也在，忙把众人都往里迎。
商行里设有见客的后院，庭院雅致，花草树木错映成趣，冬日了，还有花农细心照料从暖房里搬出来的花不说，野兔、肥雀儿、松鼠什么的竟也都留在园子里，不时从花草叶中探出来，也不怕人，呆愣可爱得很。
姜绾按着布袋里的小羽毛，只不许它胡来，免得惊着怀了孩子的秦舒月。
秦舒月扶着肚子走在其中，看这边的肥兔子，又看那边的大尾巴松鼠，不停感叹，“这儿真是得趣，我在府里那些景致都看腻了，还是你这儿看着新鲜。”
于莹华也道：“是看着别致，我爹爹那儿也中规中矩，不肯多些花哨，去了几次无趣得很，果然还是外头的府邸看着热闹生趣。”
蒋翠屏忙接着道：“都是些山野风趣罢了，哪里比得上王府瑞气，二位娘娘既瞧着欢喜，得闲事来逛逛就是，我命人把间暖屋收拾出来……”
秦舒月笑着轻轻打断，“谁爱暖屋了，就是这园子看着有生气才令人欢喜，你命人做间屋子出来拘着我，我可不来了。”
几人说说笑笑，蒋翠屏到底不敢让秦舒月和于莹华真在园子里吹冷风，命人把屋里的炭火烧烧旺，送上些新鲜甜果糕饼，好生招待。秦舒月二人是来答谢南王逼宫夜蒋翠屏冒死来送信并接她们出府避难的，坐了会儿就让人把谢礼送上来，蒋翠屏大方收下，又让人抬了近十匹布庄新出还未上市的软罗和锦缎出来，让秦舒月和于莹华随意挑选。
陈家布庄出的软罗和锦缎在涼京一直十分紧俏，秦舒月最爱好看衣裳，见到美得如云如星的布料，根本挪不开眼，当即拉着于莹华挑起来。
“还好这次出来带了银子，不然这么多好看的布料看上了不能买，回去怎么睡得着。”
秦舒月爱不释手，很快便留意到一众软罗中却有一匹清淡如春中嫩芽柳的棉布，新嫩和软，触手生暖意，在众多华丽的布料当中独他一份，倒显得极为特别。
“这个色倒是新嫩，比白的要多些姿彩，又不似鹅黄娇俏，我倒是喜欢。”于莹华摸着干脆拉出来比在身上，“做一身短袄春日穿如何？”
秦舒月看了也觉着好，想用来给肚里的孩子做几件小衣裳，“贴在里头穿着软和，颜色也好，你选的总是没错，我跟你一起拿。”
蒋翠屏和姜绾在一旁看着，只管乐呵呵的笑，这二位挑好的布料，全都打算送出去，这样不多半月，她什么都不用再做，那些布料就能在涼京贵女们中间火得一塌糊涂。
她朝姜绾努努嘴，“这新颜色，是你推介来的染工出的，好看吧。”
“芸娘？”姜绾隐约还记得这么个人，再看那颜色，芸娘的脸才渐渐清晰起来。
“嗯，她是个爽快的，一来就把自己从前的事都说了，言明若是我们介意，她会另寻他处。我给了她十五日，让她出三个新色看看，三个色都留用了，人还能不留？你放心，我亲自安排的，绝不会有人敢拿她过去的事轻看了她去。”
姜绾听说芸娘凭本事找到了活路，也挺高兴，“如此，多谢你了。”“谢我做什么，她要是没点真本事，就是你亲自送来，我也不用的，顶多给她一笔银子，送去更远的地方安顿就是。”
蒋翠屏笑道，“你瞧着，她出的色开春后定会火遍大半个大周。”
姜绾自是信的，做买卖蒋翠屏和陈邵君一样有独到的眼光，若不然，她也不会想到让阿阮把银钱托给蒋翠屏打理了。
她提前道了恭喜，趁着秦舒月两人挑布，把阿阮的事给蒋翠屏说了，蒋翠屏转回头看着阿阮，“阿阮姑娘，手头有银子还不知如何花呀，交给我，我替你银子生银子，一辈子花不完。”
阿阮怪不好意思的，朝蒋翠屏福了一礼，“给蒋娘子你添麻烦了。”
蒋翠屏拉她起来，“不做这些虚礼，在溪台山的时候我就说过，让你跟着我到处走走看看，想做些什么我教你，我不会的还可以找人教你，你都不愿挪窝，这回好了，银子在我手里，你总该三不五时来问问，都使哪儿去了么？”
“别怕，有银子想再挣银子不难，你随时来，我一定教会你。”
蒋翠屏大喇喇的，惹得阿阮脸都红到脖子根了，眼中又有不安，又有些跃跃欲试，姜绾也鼓励她，“正经路数挣银子，不用脸红。”
“方才你可听我们说到有一个叫芸娘的？有机会带你去见她。”
这边厢说着话，那边秦舒月和于莹华也挑花了眼，每一匹布都是蒋翠屏精心挑选出来的，实在难选。
蒋翠屏大手一挥，这十几种新布料各点了十匹，让人直接送上永王府的马车，引得秦舒月都不好意思了，“这说是我们来谢你，怎你还给塞了一马车回去。”
“应当的，不给多些下回怎么还引你们来玩儿？”蒋翠屏说了个打趣的玩笑话，引得秦舒月和于莹华都笑弯了腰，秦舒月大着肚子没法弯下去，一手撑着后腰，一手虚指着她，“瞧瞧，瞧瞧，她这么大方，下回我们来不得把半个库房给她搬来回礼，可不敢来了——”
热闹一个时辰，秦舒月大着肚子有些累了，于莹华便起身告辞，蒋翠屏又张罗着一路好送，姜绾也随着秦、于二人一同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秦舒月靠着软垫昏昏欲睡，于莹华有一搭没一搭和姜绾闲聊两句，行至过半，突然道：“姜姑娘，孟公子的事……”
姜绾提起精神，正待听她之后要说些什么，于莹华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看外头，示意随身的丫鬟把人都带远些，放下帘子才重新转头看着姜绾。
“孟公子那事，我和舒月、锦青都没能帮上忙，大家都很过意不去——”
这个开头倒很正常，姜绾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人各有命，不必挂怀。”
于莹华又道：“今日殿下摆了个小宴请你，也是与此事有关，我探听了些，但殿下身边的人嘴很严，知道得不多，你只听听心里有个数。”
“先前殿下的人清查了一处叫茶楼的地方，有些于孟家不利的消息传了出来，我还不知是什么，不过眼下人都没了，你与孟公子又未成亲，想来也不会牵连到你，晚些席上若是殿下问起，你也不必太过往心里去，我和舒月她们都会帮你的。”
姜绾却是知道那是件什么事，只没想到她们会想着打听，还专程来给她透信，一时心间涌上暖意，也道：“永王殿下向来明察事理，莫须有的事不会听之信之，你们也不要为了帮我，徒然惹他不快。”
她是不愿她们三人牵扯进来的，她想走容易，但她们三个日后还要在永王身边一辈子，犯不着为了她将自己置于难堪之地，与永王生了隙。姜绾并没将永王的宴席看得过重，听了这些脸上还能带着笑意，反而是于莹华面色凝重，“不，这次不太一样。”
“我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我随殿下多年，他每日心情如何，是真的高兴还是假的撑住颜面，我都能看得出一二，殿下他这次——不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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