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撒娇的本事
永王的提意，不用陈邵君觉得如何，姜绾自己就不会答应。
听着永王跳过自己转去问陈邵君，尽管猜到他是有意试探，她依然有一点不太舒服。
姜绾放下酒杯，刚要拒绝，被秦舒月打断了。
“殿下这是做什么，将军千里送孟公子回岳州，姜姑娘留在府中陪臣妾这算什么呢，殿下可别欺负人。”
一直坐着的秦舒月突然开口了，她声音温柔好听，又刻意带了嗔意，恰到好处地把静下来的空气盘活络起来，永王很意外，但还是回过头看着秦舒月，“哦？这话怎么说？本王留姜姑娘在府里照顾，还错了？”
“臣妾可没这么想，谁瞧不出来殿下是好心呀，唉，可殿下总不能因着自己是个坚强无比的人，就要求别人都跟您一样吧，还说什么姜姑娘看着不伤怀，妾身有着身孕，又怀的是殿下的孩子，姜姑娘来府上看妾身，还要摆着个伤心的面孔么？传出去外头的人又要编排她的不是了。”
秦舒月走上前来，走到永王身边小小的哎唷了一声，永王立即伸手去扶她，“说话便说话，坐着说本王也听得见，偏要走过来，你——”
秦舒月不给永王把话题扯开的机会，假装崴了一下让永王紧张紧张，就又笑了，“殿下别问陈公子觉着如何了，这想去哪儿总归是姜姑娘的事，怎不问她呀，陈公子的商行里有马车有船，去哪儿都方便没错，但殿下有银子呀，姜姑娘想出去若是银子不够使，殿下不给出么？”
永王咳了两声，“姜姑娘缺银子的话，本王自是亲囊相助的。好好的，怎么扯到这上头来了，本王也没说——”
“哎呀，殿下！那天夜里要不是姜姑娘请蒋娘子来接我们去庄子上，殿下就要见不着臣妾了，也见不到臣妾肚里的孩子了，姜姑娘若是想四处走走，咱们给她出银子嘛，缺不缺的都出，人花自己的银子哪儿能玩得舒心呀，臣妾从前没来王府的时候，在外头也是待过的，街上稍稍看得过眼的，这个贵那个也贵，糟心得很。这银子咱们出，让她好好散散心去。”
“涼京是好，可这于姜姑娘来说是个伤心地呀，您就替孩子谢谢姜姑娘，不成么。”
姜绾从没见识过秦舒月撒娇的本事，眼瞅着她宜喜宜嗔，眼波流转，声音婉转好听，几句话怼了永王还叫他生不起气来，偏她行此事时十分自然，毫不做作矫情，也看不出有别的私心，让人看了心里只软得一塌糊涂，想要顺着她别叫她为难，永王显然也不例外。
永王初时借着赐酒念恩行试探之意，如今都被秦舒月打乱了节奏，看着她和她隆起的肚子，眼里的危险之意渐渐消弭。
“本王也没说非要姜姑娘留在府里，方才不是在商量么，还不是见你成日的不舒服，姜姑娘医术又好，想法子请了她来让你好过些么。”
“有殿下关心臣妾，臣妾就不难受。臣妾这是怀孩子呢，怎能和从前一样舒坦自在，人要做母亲是要捱这一着的，要舒舒服服的得一个孩子，除非让旁人生去，就是医术再好的大夫也办不到的，殿下莫要为难姜姑娘了，且让一个身体难受的人，和一个心头难过的人成日对着瞧，两人一块儿难受去了。到时候殿下顾着臣妾不够，还得担心姜姑娘，朝堂上事情那么多，本就劳累，臣妾心疼您。”
秦舒月肉麻的话一堆堆，跟小浪花上岸一样说来就来，姜绾别开眼，看见于莹华在一旁小鸡啄米一样频频点头，还抽空对她眨眼睛，再往旁边一点儿是陈邵君，他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撞上，他轻轻颔首，示意她不要着急。
她不着急，急的是永王，他想要留人必定不会为了哄着秦舒月就真放弃这个想法，还有成将军，且为着孟迟，他也会比她更急。
永王府里这花厅内，她还用不上急。
姜绾什么也没说，这会儿也没什么想说的了，她从上句话之后一直沉默，永王也终于看向她，想起来问她一句，却问的是：“姜姑娘，可对太医院感兴趣？虽此前没有女子入太医署的先例，但本王可代为举荐。”
“举荐不用，我想离开涼京，银子也不用殿下给，只希望殿下还记得在雪山曾说过的话就行。”
哄人的活人秦舒月做了，她也不爱哄人。
永王目光微闪，脸上有些不自然，“本王自是不会忘记，姜姑娘曾经帮过本王多次，本王不会辜负你当初做出的选择。”他说这些的时候，眼底又隐隐透着无奈，姜绾看不懂也不想去懂，不会忘就行，“那么，殿下，我能出城吗？”
“自是可以。”永王脸色越来越不好，但还是从手上取了个扳指下拉，又让陈公公去取来印鉴，亲自写了一张条子盖了他的印信，让陈公公拿去把路引给姜绾办好送去。
“路引上有本王的亲书，大周任何地方，都不会对姜姑娘设卡，这枚扳指也拿着，若是遇到麻烦，可拿去请官府出面，姜姑娘何时出城，本王定去相送。”
永王知道话说完，姜绾也没出言拦过一次，也没有客气推辞，甚至立马伸出手把东西接了过来收好，“路引就不麻烦陈公公跑一趟了，我自去便可。”
其他人也都静悄悄的，无人插话，永王说到最后，终是憋不住质问她，“姜姑娘难道没有什么相与本王说的吗？”“多谢殿下。”姜绾留了四个字，又偏头看秦舒月，朝她笑笑，“母子平安。”
周遭安静得可怕，于莹华挺身而出拉住姜绾，拖着她一并给永王行礼，“殿下，姜姑娘入府来，还没见过锦青呢，臣妾想带她去看看。”
秦舒月也体贴道：“殿下和将军和陈公子还有要务相商，臣妾在这儿也总是打扰，还是一道去看看锦青吧。”
永王按住心头的不快，挥了挥手，“去吧，让陈公公送你们过去，也挑几样她爱吃的菜一并送去，病了也是要吃东西的，跟她说本王夜里再去瞧她，安心养病。”
“是。”
“是。”
于莹华和秦舒月一左一右拉着姜绾赶紧往花厅外走，下了台阶，姜绾还能听见花厅里陈邵君的声音渐渐响起，“殿下，小绾向来喜欢无拘无束，离了涼京对她也好，朝中不少人都紧盯着她，殿下也为此烦恼已久……”
她心生疑窦，何时朝中有人盯着她了？永王为此烦扰又是怎么回事？
姜绾不禁回头往花厅里瞥了一眼，这些事，怎从没听陈邵君给她提过。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似是有所觉察，低头陈述时飞快的朝她扫了一眼，姜绾一时不明他这一眼所谓何意，前面陈公公催着走了，她收回目光，跟上了前头于莹华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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