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这座四九城里。
白日茶楼,晚上酒吧,特别是这些豪门公子小姐,有自己的一套聚餐准则。
有些私密性极高的地方只对达官显贵开放,她跟宴庄也不算谈恋爱,只是两家人时常聚餐又说有婚约在身要多走动,以免生分,他们一来二去的见的次数多了,吃过几次饭,登过几次山,偶尔出国玩一趟,但都清清白白的,发乎于情止于礼。
逾越的事情一点没做。
至于宴庄,家族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待人接物又极其有尺度,季澜对这种谦谦君子,难免会生出一些许好感,只是这好感不长。
她将车停在门口,随着服务生的引领一路进了茶楼的临湖包间。
推门进去时,宴庄已经等着了。
“来晚了,等久了吧!”
宴庄挥了挥手,示意服务生下去,走过去拉开季澜的椅子伺候她坐下。
豪门里出来的公子哥儿,打小跟着爹妈出去见世面,小孩子上了酒桌不能喝酒,基本都是给长辈搞服务的,一来二去,这些人伺候人的本事都不差。
这年头,有钱人家的孩子都不会太蠢。
外界传的什么纨绔子弟,都是表面看起来纨绔,真若是利益当头,他们比谁都精明。
“我也刚到,”宴庄坐在季澜对面,卷起衬衫袖子给她倒茶。
“五环那边我听我爸说,你二叔准备收下建大型游乐度假村,已经在洽谈中了,你没听到风声?”
季澜摇了摇头:“没有,我从季家搬出来了。”
“搬出来了?”宴庄一愕,似乎有些没想到:“季柔柔把你赶出来的?”
季澜扯了扯唇:“不说这个,说说拆迁的事儿。”
“前几天有人打电话给我,问我卖不卖厂房。”
宴庄拨着茶盖,望着季澜,叮嘱她:“别卖。”
“恩,”原先是不想为了十几万块钱浪费时间,现在想想,机缘巧合之下,这种想法是对的。
宴庄望着她,眼神炙热难耐,打小一起长大,都有感情了,若是不权衡利弊,在季澜跟季柔柔之间,他只会选择前者,只可惜,造化弄人。
季澜低垂首喝茶,无视他炙热的目光,反倒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当初那个厂房是你物色出的钱,我只是出个名字,你若是有想法,我现在可以过户给你。”
“我约你出来不是这个意思,”宴庄急忙接过她的话:“澜澜,我不是那样的人。”
“哪样?”季澜好笑追问
什么这样那样的,不都一个样儿?
表面情深义重,真权衡利弊起来第一个丢的就是她这种无依无靠的孤女。
宴家这些时日没少在外人跟前编排她,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邓宜当初让她跟宴庄走的太近。
说什么早知道要换人,当初就不该走的那么亲近。
“我没那么小气,犯不着为了几万块钱就将你我多年的情意抹杀,”宴庄目光如炬,紧锁着季澜不肯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澜澜,我幻想过跟你过一辈子的场景,我对你,也是认真的。”
“之前吧?”季澜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眼帘低垂时,长长的睫毛在脸面上投下阴影,让人看不清情绪:“现在呢?还想跟我过一辈子吗?你要是想,我回去偷户口本。”
宴庄一愕,有些看不穿季澜的这番操作。
真让他跟季澜现在就领证结婚,他没这个勇气,但若是就这么放弃了,他也不甘心。
“澜澜?”宴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季澜搁下手中的茶杯,修长的指尖把玩着茶盏,宴庄见她茶杯空了,提壶想给她续上,被季澜抬手挡住:“宴庄。”
“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不是你的最优选,娶我,你做不到,嫁给你,我也受不了这个委屈,往后见了面,若是还想做朋友,就好好聊,不然、就别见了。”
季澜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该进入主题了,她伸手从包里抽出一张a4纸,递了支钢笔给他:“既然五环的那个厂房你不要,我一会儿把钱转给你,劳烦你写个声明。”
宴庄看着眼前纯白的a4纸,一时间,心里酸涩,少年青梅竹马,也能走到划清界限的地步。
“季澜,”宴庄语调低沉:“不必多此一举。”
“还是写清楚比较好,”有些纠葛不断,指不定往后能成为劈开她的利刃,她不信什么青梅竹马更不信人心。
更何况是男人。
恋爱脑,死的早。
宴庄沉吟片刻,拿起季澜的钢笔在a4纸上写下声明,还签上自己的名字。
递给季澜时,她折叠整齐放在包里,边边角角对的齐齐整整的。
“钱我会打给你,也会注明资金原由,”季澜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五月中旬,夏日临近,夜幕拉的越来越长,黄昏逼近夜晚的时段越来越长,湖面夕阳倒映下来,美轮美奂。
季澜从茶馆二楼下去,路过前厅准备下台阶出院门。
余光瞥见中式庭院的草坪里,站了个男人,众人抽着烟,浅声交谈,一旁的服务生在布置桌面,将茶具茶盘一一搬到户外,一副精英聚会的场景。
赵嘉淮面对茶楼,一眼就看见了季澜。
眉头轻挑时,季明宗夹着烟缓缓转身,暮色四合,男人手中的香烟成了夜幕中唯一的动景。
深谙的视线越过宴庄落到她身上,沉甸甸的压人。
季澜下台阶时,一脚踩空,险些扑倒在地,宴庄眼疾手快的搀住她的胳膊将人半搂半抱的扶住,低声叮嘱她看路。
季澜慌张的收回手,恩了声,硬着头皮在男人注视的目光中走出了茶楼。
厚重的精雕铜门关上,茶楼跟主街仿佛是两个世界的地点。
喧闹和宁静隔绝的死死的,
静谧的庭院里,一声轻笑声响起:“瞧给人姑娘吓的,季董身上这杀气,得收收了。”
季明宗没吱声儿,倒是陈松阳吃瓜似的开口:“不是说季家跟宴家的婚约换人了吗?换成新找回来的那个什么”
“季柔柔,”张应在身侧提醒。
陈松阳连连点头:“对对对。”
“怎么这俩人还在一起?我可是听说,宴家这小子对季澜钟情的很,为了这事儿,宴总家法都上了,打的120去家里拉人。”
“情深义重,实在是情深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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