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最不淡定的,反而是小狼孩了。
他看到自己虎姨竟然与别的虎打起来了,眼神里闪过担忧之色。
这时,一双大手在他油亮的脑门上捋了捋。
“行了,这是你虎姨的春天到了。你小孩子家家别看,等会学坏了。”
说罢,李灵运带着狼孩走到大黑熊面前,将这小家伙举起,大黑熊顿时张大了嘴,用舌头在这小子的身上舔了几下,沾点气味。
这就像是狗会用撒尿的方式来占地盘。
熊叔作为这山上的兽王,只要沾了它的气息,便是蚊蛇虫蚁全都不敢靠近。
完事之后,李灵运将给熊叔带的浆果留下,然后抱着狼孩离开。
这家伙被舔了一口之后,顿时老实了许多。
李灵运还真就不信,这世上会有养不熟的小子。
……
到了晚上,小狼崽与狼孩已经睡下。
李平安这才有机会找到自家师兄。
他脸上的表情不复最初的惊喜,反而变得有些沉重。
很显然。
师父的死讯,就连他也知道了。
李灵运抬手在李平安的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没了师父,还有师兄。”
这短短的一句话,像是宽慰,又像是承诺。
李平安终究是没忍住,抱着自家二师兄痛哭了一场。
他再早熟,心中再有大志。
可如今终归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从现在起,李平安在这世上就彻底没了长辈。
今夜气氛已经到此。
李灵运看了眼李平安,开口道:“师父走了,那师兄先做一个主,准许你可以改回朱姓,承接一下你朱家的香火。”
李平安有些诧异,不过心中的更多是惶恐。
“二师兄,你别赶我下山……”
“少来,”李灵运睨了他一眼:“在师兄面前就坦诚点,你我师兄弟虽无血缘,难道就算不得亲人了?”
李平安连忙摇头:“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
李灵运示意他住口,缓缓道:“平安,咱们剑池一脉上数几代祖师,全部都是姓李的,可是历代祖师之间又没有血缘,所收的弟子也都是捡来的弃儿。”
“不过,到了咱们这一代,倒是出了你我二人。你师兄已经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了,家中子嗣不愁,蹉跎了也无妨。”
“可是你,难道真的甘心一辈子留在山上么?”
他这一句话,仿佛直击灵魂,让本来已经准备好说辞的李平安当场语塞。
面对自己最亲近的师兄,李平安终究是没法说谎的。
李灵运也不说破。
但师弟的成长,他是看在眼里的。
至少,这小子下山李灵运是放心他的,因为李平安不会像张无殇那样憨傻。
真要遇到同样的情况,这小子只会跑得更快。
虽然有失颜面,最起码活得久。
他不想去过问师弟的志向与心计,因为这是少年人的必经之路。
反正,李灵运自己在这个年纪时。
明明心里已经住了人,可他却一点也不会向师父透露,更不希望师父猜到,即便事后偶尔也会后悔。
可时常细想,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因为,哪怕他从前担心实力不足,给不了别人安稳。
但现在实力足了,又会有新的顾虑。
比如……
自己要是有一天选择像师父一样,头也不回地为了心中所求,义无反顾下山的时候。
至少,可以少一个人替他担忧。
李灵运平生,最怕辜负了别人。
如果一定要选择辜负,那么一次就够了,不想再有第二次和第三次。
……
一夜长谈。
等到第二日师兄弟再见时,昨晚的一切仿佛全然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平安早早从山下买来了羊奶,端给小狼崽。
李灵运则带着狼孩开始晨练,主要还是希望让这小子与自己亲近点,这样才好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第一步,他给这家伙取了名字。
大名,李狼。
小名,李大郎。
虽然这家伙最初还听不懂,但李灵运重复的次数多了,他也能意识到是在叫他。
……
过了一个月。
山里传来了喜讯,那位同行的母虎怀了身孕。
李灵运的虎兄弟现在对它那媳妇宝贝得不行,吃饭睡觉都竖着耳朵,再没一开始那种“不服就干”的架势了。
他也时常带着李狼到熊叔那里,用人兽结合的办法,好叫李狼逐步适应当人的节奏。
这一切全部有条不紊进行着。
山外的世界。
青岚公主倒是没有打出自己的旗号,但是在几位镇南军部将的庇护下,带着女儿定居在南面。
大元朝廷不知从哪查到了她的下落,多次施压镇南军交出人犯,可是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天顺帝自知他名望不足,而且正值人心动荡之际,也不敢冒着引发动乱的风险,对镇南军宣战,所以此事只得作罢。
不过,他会从其他方面进行清算。
那些青岚公主在过去十年间提拔的官员,或多或少都招致了杀身之祸。
天牢里的人也是以旧换新。
天顺帝按照与诸王的约定,大赦了不少曾经因罪下狱,又或是流放贬谪的罪臣,把他们抬到了原有的位置。
这些人恢复了权力,又开始了新一步的清算与搜刮。
青岚公主花了十年开创的大好局面,天顺帝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就让这一切回到了从前。
战火纷飞,苛捐杂税,贪官污吏……
诸般乱象再度上演。
尤其是京畿之地,更是显现出了一派乱世之象。
……
四年过去。
马富贵家的闺女,如今也到了及笄之年,可以许给人家了。
李平安这些年在他跟前做事,有应必求,着实赚足了好感。
当然,马富贵这样的商贾,而且家财万贯,所以根本不缺愿意听他话的人。
李平安真正最得他看重的,是其身上的野心以及能耐!
这些年,因为天顺帝恢复暴政的缘故,杏花村的日子再次艰难了起来。
不过得益于过去那些年的积累,却也不至于饿死。
只是,这里的村民大多世代躬耕,家里的田地总共就那么多。
一旦官府要的多了,能落到自家的嘴里就少。
如此下去,总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村民们干着急,但又苦于无路。
镇上的几个员外招揽长工与短工,现在给的报酬只有往年的一半,可上门依旧络绎不绝。
说白了,这就是想卖力气换口吃的,但是苦于无门。
李平安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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