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仗着自身堪比一流高手的武力,以及自家师兄的威名,打通了信州之内的山林要道。

    又招收了一部分杏花村的青壮,以及江湖高手,组建了盛武镖局。

    在信州境内给各大商队和大户人家提供保护,事后与境内的山匪分利,倒也相安无事。

    杏花村的百姓拿着盛武镖局发的工钱,更是盛赞李平安有本事。

    李灵运知道师弟的事业,对他借用自己的名头并不介意。

    说起来,这也是给自己省事了。

    因为“名”与“利”这两者虽然时常关联,可是要把“名”转化为“利”,其中也有不少麻烦事。

    李灵运无暇去做,索性就交给师弟。

    随着盛武镖局的名头打响,南方之地都知道了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往后有人再想对大师姐母女不利,也会心存顾忌。

    ——这位疑似已经步入“武林神话”的新任剑池之主。

    过去的四年里,李灵运拢共只出手过三次。

    第一次,杀了五位一流高手。

    第二次,杀了一位江湖绝颠。

    第三次,杀了四位江湖绝巅。

    从这往后,再没人主动送上门去试探这位剑池主人的深浅。

    ……

    这日,山上。

    李平安刚刚完成了一桩押镖的大买卖,带着些买来的吃食与玩物,大包小包的。

    他的模样比之早先有了不小的变化。

    十五岁的年纪,身体比二十岁的小伙子还壮实,而且皮肤色泽比起一般人还黑些,却一点都不粗糙。

    这是神火教朱氏族人的特点。

    据说,他们这一支有着波斯血统,是因为朱家先祖娶了波斯女子,还是拜火教里的圣裔。

    李平安是货真价实的朱氏苗裔,而且这些年走南闯北,还见到了些当年神火教的幸存者,一行人已在商议光复神教之事。

    但是,那些事情都只能发生在山下。

    一旦回了山上。

    李平安从来不会提及这些,更不会开口向师兄讨要什么。

    他清楚,如果牵扯到了利益,再深厚的师兄弟情谊也会变质。

    这不是李平安愿意看到的。

    至少,他希望能在心里,留下这么一片纯粹的净土,去装着那个亦师亦父的师兄。

    李平安的脚步刚刚迈过大门,就看到了三道影子快速窜了过来。

    一只五彩斑斓花纹的猛虎。

    一只双目锐利如刀的黑狼。

    一个憨厚但又俊俏的孩童。

    “嗷呜!”“小师叔!”

    李平安见了它们,也是大笑了起来,将手里的东西一放,顺手把大师侄给抱了起来。

    “大郎,这些天没给你师父添麻烦吧?”

    李狼蹭着小师叔的胡须,表情很亲昵,但是说话不太利索。

    “没……没有。”

    另外的一虎一狼,分别是山里那对虎夫妇的孩子,以及当初带回来的小狼崽。

    本来,这两个家伙与李狼是平辈的。

    可四年过去,它俩全变成了“公虎”与“公狼”,唯独李狼还是一个小豆丁。

    这种落差让李狼难以接受。

    它的狼弟弟,如今反而比它还要大只了,自己反而成了弟弟。

    更别提出生更晚的虎仔了,它的块头只会更大。

    李平安亲热过后,又把自己准备的吃食给出来,分给这两兽一人,然后抱着小师侄朝着屋内走去。

    他就是在山里长大的,对这里的布局无比熟悉。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李灵运的住所。

    只不过,此刻在门外,还站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胖子。

    他头上顶着沙袋,肩膀上也顶着沙袋,还有双手、双脚也不例外,整个人摆成了“十”字的形状,看起来十分滑稽。

    李平安顿时就乐了。

    “哟呵,这不是小或么?”

    听到这话,小胖子表情僵住。

    虽然他身上扛着沙包,但还是忍不住要为自己正名。

    “小师叔,我叫李从彧,不是小或。”

    李平安自动无视了这话,接着道:“怎么又被你师父罚了,是不是又偷懒了?”

    听到这话,小胖子脸上的气焰没了,音量放低了点。

    “我就是背剑诀的时候睡着了……”

    “亏你还好意思说。”

    李灵运背负着双手,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向小胖子的眼神里,带着一抹无奈之色。

    李从彧,按照血缘来算是自己的大侄子,老爹李胡的长孙。

    这些年随着他名声大噪,一直传到了西南之地。

    李胡为有李灵运这样的儿子骄傲,但是同样担心他那个只长肉、不爱动的大孙子。

    本着取长补短的原则,所以把李从彧送到李灵运这里,希望能改掉这小子身上的懒毛病,省得百年之后败掉了李家的基业。

    他到了山上,顺理成章就填上了李灵运二徒弟的位置。

    李灵运经过试探,确定了这小子不是习武的料,索性传给他一些锻体的武功,既强身健体又磨练心性。

    等到什么时候改造完了,再把他送回去。

    李从彧见到自己的师父兼大伯,顿时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虽然李灵运从来没有亲手打过他,但是在李从彧的心里,他大伯就是全天下最可怕的人。

    你想想,这世上哪有人的惩罚是叫人在太阳底下顶八个沙包,掉一个就少吃一顿饭的。

    没有吧?

    李平安亦是朝着师兄问好。

    李灵运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他怀里的李狼,态度有些所缓和:“大郎,你带着虎仔和小灰一起监督你师弟,定要站满一刻钟。”

    “好……好的,师父。”

    李平安听到这话把他放下,然后自己跟着李灵运进屋。

    关上大门。

    李灵运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笑着给李平安看座。

    李平安也习惯了师兄的表里不一,笑道:“师兄你这么一个和善的人,没想到也有一天被逼得唱白脸。”

    “没办法,毕竟也到了岁数。”

    李灵运一面说着,一面给李平安斟茶。

    他大了李平安一倍。

    李平安今年十五,而他今年三十。

    当初师父捡到自己的时候,也不过才六十出头,转眼也到了师父当年一半的岁数。

    三十而立,李灵运自认没有大志向。

    养熊,逗虎,喂狼。

    再要有闲心,那就指点一下徒弟,人生到这就可谓是圆满了。

    等再过一阵子,等平安完婚之后,他还得去青城山一趟。

    既是取剑,也是祭拜师父。

    如今大徒弟李狼已经可以短暂说话了,正好带着他去师父的坟前,让师父见一见未来剑池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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