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傻?
锦宣帝扭头看了眼屏风,透过屏风只能看到朦胧的人影,国舅夫人听到痴傻两个字竟晕过去了。
林皇后亦是垂泪,却没有哭出声。
林国舅虽然好色,但他的能力还是极好的,借助皇后兄长的身份将林氏一族成长为大业第一世家。
林国舅一傻,对林氏一族将是极大的打击。
锦宣帝心里不知怎的,觉得惋惜之余还有些庆幸。
国舅一出事,那林氏再不能一支独大,起码会有一段时间的停滞不前,这对于锦宣帝来说其实是好消息。
“好好医治,影响暂且不说,但一定要把人给救活。”锦宣帝道。
张太医领命。
锦宣帝离开太医院,去宗府。
出事之后,贤王就被武德司的人抓去宗府暂时关押,宗府是宗室子弟犯了错误之后关押的地方。
至于怎么定论,还需要商议。
贤王面色憔悴,身上乌青伤痕也没有人管,脸上肿起来老高。
看到锦宣帝来,他跪下来就哭求:“皇兄,你救救臣弟,臣弟当真不是故意的,那是意外。”
他哭着,脸上本就青紫红肿一片,加上涕泪横流管不住脸上的表情,实在难看。
“不许哭。”锦宣帝低喝一声。
身后的人陡然听到锦宣帝这低喝,都吓得跪地俯首。
锦宣帝身为帝王是很威严,但对人从来都很是平和,从不曾这样大声历叱过人。
贤王这一次当真是惹了大祸了。
“你身为贤王,平素里纨绔庸碌朕也懒得管你,人总有天才与愚者之分。可朕从未想过,你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来,打自己的王妃,还要杀舅兄?怎么?这天下是你的不成?想杀谁就杀谁了?”锦宣帝怒道。
这话可真是太严重了,莫不是皇兄要杀他?
贤王越发害怕,却实在不敢哭出声来,只低着头抽抽嗒嗒的说:“臣弟不敢,臣弟真的不敢的,皇兄,那真的只是意外,是,是林悠乐先打了臣弟,也是林斌先打了臣弟……”
他只是还手而已,这天下怎么也不能光叫人挨欺负了不能还手不是?
听着贤王还要推卸责任,锦宣帝实在没心思再看他,说道:“等国舅醒了,再处置你。”
锦宣帝走了,贤王则继续留在宗府关押,由武德司的人看守不让他离开。
而从头到尾,锦宣帝也没让太医来给他治伤。
相比于林国舅脑门上挨的一下,他这些不过是皮肉伤罢了。
而这件事情在京城一夜之间传开了,贤王打死国舅爷可是一大闲谈。
“这不就是妹夫打死大舅哥吗?在民间都是少见的事情,不曾想皇家里也有,真是奇事儿哦。”
啪!
一下惊堂木,茶肆里,说书的说着花楼当时的情形。
“……只见国舅听闻庶妹挨打,又饮黄汤三两下肚,酒壮怂人胆啊,当即杀到了二楼,在女人的肚皮上将贤王给打了……”
茶肆里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二楼的凭栏边上的小茶桌前,迦南郡主做男装装扮,听到这里又气又羞耻,那贤王可是她的伯父,竟然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
“这也不算什么,闹得大了些而已。”
身后,一个脆丽的声音响起。
迦南郡主扭头看去,蹙眉道:“沈浊音,你这话何意?”
沈浊音也穿着男装,斜靠着梁柱耸肩说道:“我的好表妹啊,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皇室里有几个能叫人觉得好的?贤王本就是好色无耻之徒,有这般作为不是预料之中吗?”
沈浊音不姓晏,姓沈,所以她看得比较清楚透彻,对贤王一家会做出来的事情从未感到意外。
迦南郡主羞红了脸,她本就是个直肠子的人,不善于去思考别人的行为,只以为人人都会是好的。
“你,你就算不姓晏,却也不该这么说。”
“那怎么说?事实如此何须狡辩,有错该认难不成不认就不存在了?”
两人争执着,沈妄过来了。
“走了。”
沈浊音应声哦,走了几步回头道:“你若将他们的不好放在心上,难受的是你自己,宽宽心吧,管得了别人那么多?”
迦南郡主觉得丢脸,其他的皇室宗亲自然也如此,第二日早朝,漫说文官弹劾贤王,就连宗亲里的另外两个闲散老王爷也都上了折子,让锦宣帝严惩贤王。
“一来堵住百姓幽幽之口,皇室尊严脸面,二来,若不加以严惩,恐日后更多人效仿,于国之安稳和平百害而无一利啊!”
“贤王先打伤贤王妃在先,殴打嫡妻,重伤舅兄,此行径之恶劣必须严办。”
“……严惩贤王。”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看着一个个的官员站出来附议,满朝文武到最后,竟是全部都要严惩的。
锦宣帝念及贤王是老太妃的亲生子,一时间还是想看在养母的面子上酌情再议。
故而……
“此事等国舅醒来再商议,现在说一说北疆战事……”
锦宣帝都开口了,大臣们只能回到各自的位置站着,商议他事。
散朝之后,锦宣帝还未到慈宁宫,老太妃先来到启正殿了。
早朝的事她听说了,一咬牙自己先过来。
“皇帝。”
她进门,只看着头发越发的苍白,人似乎也佝偻了许多。
锦宣帝心疼养母,上前伸手去扶。
“母妃怎么过来了?”
“本宫想知道,今日早朝皇帝打算如何处置时域。”
锦宣帝:“还未决定,母妃打算如何?”
他到底不忍心私自下决定而伤了养母的心。
老太妃说道:“百官之意如何?”
“严惩。”锦宣帝答。
一刹那,老太妃沉默了。
“母妃,您打算如何?”
他想看老太妃的意思。
老太妃沉默许久,再仰头时眼里都是无奈和难过。
“那便严惩吧!”
“母妃……”
老太妃说道:“这世道,做错了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皇帝要如何处置他都成,不过……”
老太妃说到这里,顿了顿。
“本宫想求皇帝,饶他一命。”
留一条性命,至于如何惩罚她也不管了,实在管不了,都管三十八年了还是这样。
老太妃落寞的走了。
锦宣帝在殿门外目送她一步步走回去的佝偻背影,只觉得痛心。
身为母妃亲子的贤王,怎么就不能懂事呢?
既然不懂事,那就别在出现在人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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