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宫里的气氛都很冷淡,等到四月,皇后的身体即便没有养好,也开始接受嫔妃的请安。

    姜晗又坐在了坤宁殿里。

    “陈才人之事,望大家谨记,后宫嫔妃,本宫不指望你们亲如一家姐妹,可这阴私算计的手段,都别搬出来,若是发现,本宫跟皇上绝不轻饶。”皇后厉声道。

    “是。”众嫔妃回道。

    陈才人降位,又罚一年俸,一年禁足,倩美人的嗓子不过五六天便就全好了。

    姜晗克制住自己想要往倩美人那边投去的视线,依旧盯着自己的手看。

    皇后脸色不好,即便是敷粉也掩盖不住疲惫,“容嫔,四公主的身体可好了?”

    四公主日前受了寒,生了一场病,皇后也没时间亲自过去看望,吩咐了太医过去,回来说只是小恙。

    容嫔脸上露出得体的笑来,“回皇后娘娘话,四公主无碍,已经全好。”

    “好了就行,四公主年纪还小,照顾的人,要更加的仔细才是,切莫再出现类似的问题。”皇后道,陛下子嗣单薄,这公主也很重要。

    容嫔:“是,臣妾谨记。”

    沈惠妃百无聊奈,看看对面的任淑妃,又侧过头看一眼姜晗,眼神微微上挑,上一回没瞧仔细,这姜氏肤白也就算了,还很是细滑。

    又下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脸,生了洲儿以后,怎么也恢复不到以前。

    顿时心里生出来一种危机感,她得回去好好的保养,宫中从来都是色衰而爱弛,她不能叫陛下忘了她。

    姜晗也注意到了沈惠妃的打量,只当作不知道。

    皇后强撑着身体,说了一遍宫里要和睦相处的套话外,散了请安,留了姜晗。

    姜晗心里生出不安来。

    绯玉领着姜晗往后殿走,小声道:“婉仪娘娘慢一点。”

    姜晗越发觉得自己是待宰的小羔羊,即将被吃掉。

    “婉仪娘娘稍坐,我们娘娘马上就到。”绯玉道。

    皇后娘娘刚才出了一身的虚汗,换衣裳去了。

    姜晗笑着:“有劳绯玉姑娘了。”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绯玉心里生出一种怪异来,姜婉仪出身伯府,怎么说话却不对。

    她此时应该说一些客套的话,说自己没有关系,皇后娘娘先忙,她等之类的话。

    却说一句辛苦她了。

    绯玉进了后殿皇后的寝室,说了姜晗刚刚说的话。

    皇后敛眉,“是个聪明人。”拉远她跟自己的关系。

    绯玉:“姜婉仪也是个多心眼的人。”年纪不大,心思却不浅。

    皇后眼睛一横,“绯玉啊,你这张嘴,我都想给你缝住了,姜婉仪是陛下的嫔妃,你再这般无状,打发你回家去。”

    “奴婢知错。”绯玉拍了自己两下,还是觉得她自己的想法是没有错的。

    “再有下回,真送了你回去!”皇后知道绯玉是全心为了自己,她是家生子,对她的忠诚自然不必言说。

    可有的话,私下里说说无事,就怕私下里说的时候,撞上了陛下。

    陛下有时候就是喜欢搞这样的突袭,以前的玫宝林,不就是这样被陛下给送去皇家寺院剃度出家了。

    绯玉做了个闭嘴的动作,表示自己以后绝不说这样的浑话了。

    姜晗坐在花厅里,吃了两盏茶,并三块点心后,怀疑皇后是不要要给她立什么规矩的时候,皇后过来了。

    姜晗起身行礼,“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抬手,笑道:“免礼,坐下说话。”又道:“刚才本宫有点事耽误了,你坐久了吧?”

    姜晗:“皇后娘娘言重了。”皇后态度这般和蔼,她还是不适应,还是之前那客气疏离的态度比较好。

    皇后端起茶碗,浅浅抿了两口,开门见山,“本宫留你说话,是为了私事。”

    “说来你也知道,本宫幼妹,出生不久被奸人所害,流落民间,如今找了回来,家里也担忧她的未来,本宫听说你的同母哥哥如今还未定下婚事,便想着替本宫那可怜的妹妹问问。”

    姜晗心里冒出问号?

    皇后家里真妹妹可怜,可又不是她的妹妹,她这个即便是共情也是有限度的。

    还有皇后的怜悯之心,她去体会做什么,又不是怜悯她。

    只后一句才是真相。

    姜晗:“皇后娘娘容禀,臣妾是妹妹,这哥哥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臣妾并不知情。”姜晖当年偷跑的时候,杨氏已经在留意了,只是姜晖一跑,这看好的人,也没戏了。

    人家现在嫁得良人,生活幸福美满。

    皇后笑容不变,“本宫知道,这自古以来婚事都是由父母做主,只是本宫的妹妹遭遇坎坷,本宫难免心疼,特意留你问一问,你家娶妇可有什么要求?”

    皇后这事就差明说了,要将她家的真千金嫁给她哥哥姜晖了。

    姜晖现在年二十,四品将军,皇帝心腹,前程广大,是个好人选。

    “皇后娘娘,臣妾年轻,不懂家里的章程。”姜晗也明说她不懂,杨氏以前选媳妇,都是问先跟对方父母约着在那个公众场合见一面,让两个人自己瞧一瞧,若是瞧上了,就定下,若是瞧不上,就给人送谢礼。

    用杨氏的话说,以后都是他们自己要过日子的,看不顺眼,那以后家里就要吵吵闹闹的,不好。

    她之前也是跟最早的未婚夫见过的,他长得不错,是个能够接受的选择,只是她那时也是知道,没有拒绝的余地。

    那是她祖父去世前,跟谢国公定下的。

    后来,谢松之,长什么样,她压根儿不知道,还没有到相看这一步,他家就闹出了要娶偏房这事。

    进宫前,还听说,原配、继室的妹妹都已经入府。

    光是想着,姜晗都觉得窒息。

    姜氏这是拒绝的意思?皇后眉心微蹙,难不成是嫌弃宛儿以前是在瓦子唱过曲儿?

    “姜婉仪,本宫的妹妹只是在瓦子讨过生活,并没有其他。”宛儿自力更生,她是佩服的,若是换了自己,皇后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她坚强。

    姜晗忙解释道:“皇后娘娘,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是真不知道,臣妾在家时,只顾着贪玩了,并不曾打听过这些事。”

    她是真的没有问过,姜晖娶老婆,她去打听那么多做什么,万一人家嫌弃小姑子多事,反倒搅黄了怎么办。

    皇后笑容淡下来,端起茶碗,喝茶,姜婉仪看起来很是真诚,可这越是真诚,她就觉得越是有问题。

    “既然如此,那本宫只能让家里人去说了。”

    姜晗还是礼貌微笑,姜晖的婚事,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插一脚。

    福宁殿

    沈惠妃拧眉,“你说,皇后家里要跟姜婉仪家里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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