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见到林曼,先是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
她慈爱笑道:“曼曼来了。”裴母朝林曼招手,“好孩子,快过来坐。”
林曼听到裴母的声音,只觉眼眶一酸。
手腕处的包掉落在地,她几乎是扑到裴母怀里,蹲在地上,搂着裴母的腰,将头缩在裴母怀中,
裴母一双眼甚至清明,她摸着林曼的后背,慢慢的帮她顺着气。
慈爱的笑道:“这是怎么了?”
林曼语气哽咽,一双眼湿漉漉的,强忍喉间的酸涩,
声音有些颤抖,“妈,我过不下去了。”
这种担惊受怕,孤援无助的生活。
她真的过不下去了。
在医院的那些天,她每天都会梦到曾经发生的事情。
那些刻骨铭心的酸楚,夹杂着伤口的疼痛,让她在午夜梦回时惊醒。
痛不欲生。
她不想同裴砚曲迂逶蛇,可她又害怕曾经的事情重演。
她想离甘甜甘玉两姐妹远远的,可她们却像毒蛇一样死死缠住她。
让她窒息。
裴母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小小身影。
林曼娇弱的身躯,像是一碰就碎般纤细赢弱。
“好孩子,委屈你了。”
林曼缩在裴母怀里吸了吸鼻子,摇摇头。
裴母轻轻的拍着林曼的背,一双眼恍然的看向前方,轻叹了口气。
管家走了进来,犹豫了一瞬,在裴母耳边轻道:“老夫人,少爷回来了。”
管家的话音落下,林曼便抬起了头,她的眼眶泛红,却又未曾忍住,仓促的低下头。
裴母瞧见林曼的模样,心疼不已,她拍了拍林曼的肩膀,“跟妈上楼。”
林曼点点头,她的确也不想看见裴砚。
几乎是同一时刻,引擎声消失。
裴砚走了进来,他的视线在客厅内环视着,脸上一片温凉。
裴母从楼上缓缓走下,抬起眼皮睨了裴砚一眼。
“看什么呢,不知道家里什么样?”
裴砚见裴母这副模样,脸上挂着无奈,他凉幽幽开口。
“妈,我看着她进来的。”
林曼从楼梯口隐蔽的角落,探头朝客厅看去。
见裴砚脸上挂着愠色,却又不得不在裴母面前压制下来。
裴母笑笑,走到沙发上坐下,她拍了拍身旁一侧。
裴砚吐出一口气,在裴母面前收了烟,温凉的面容坐下后一言不发。
长腿曲起,不知在寻思什么。
裴母笑笑,“有心事?”
裴砚不答。
知子莫若母,见到裴砚这副模样。
裴母又如何不知,他在想什么。
裴母睨了裴砚一眼,“这么急着过来,是跟曼曼有关系?”
裴砚脸色阴郁,没有搭话。
他抬头看着二楼的楼梯,脑海中回想起何昇跟他汇报的事情,愈发的烦闷。
裴母缓缓开口,看着自己儿子。
“阿砚,从小你就心气高,太过要强,你父亲多次说你,过刚易折,早晚要吃亏的。”
裴砚听着裴母的话,无奈道:“妈,您到底想说什么?”
“有话您直说好了。”裴砚淡淡开口。
裴母眸光闪了闪,深长道:“既如此,我便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清楚。
今天妈便想问你一句,你对曼曼,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裴砚的手顿了顿,气息微敛。
轻淡道:“她不是您帮我选的妻子吗?”
“就只是这样?”
裴母问,裴砚却是不答。
他手指转着一根尚未点燃的烟。
裴母眼眸眯起,目光朝着远处看去。
“当年,予汐走后,你便一蹶不振,不肯从伍,也不肯再参政,浑浑噩噩一晃数年。
所有人都痛恨那场金融危机,我却是感谢它,终于让我的儿子开始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不再冰冷麻木。”
林曼握着围栏的手紧了紧。
裴砚垂下眼帘,偏头看向别处。
让人无法看清他眼底的神情。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您还提这些做什么?”
裴母的声音缓缓传入林曼耳中。
她点点头,像是沉思又像是回忆。
“算一算,也有整整十年了。
当年你答应予汐,裴夫人的位置只会是她的,也只给她。
这十年来,和你一般年纪的,也都娶妻生子了,你身边却连个女人也没有。
我跟你父亲不是死守那些刻板教条的人,你放不下,我们也从来没有逼过你。
只是那一次,你跟曼曼孤男寡女被锁在房间里一整夜,林家逼你给名份,你虽然没有开口答应,却也没有说不同意,
那孩子跪在我面前,哭的可怜,说对你一片痴心,我想着你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就擅自作主替你同意了。”
林曼沉默的站在角落处,垂眸静静的听着。
裴砚也是一言不发。
“你是我的儿子,你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逼你,当年你虽然没有松口,可我知道,你却是不排斥她的。
这么多年过去,即使你不愿意承认,可你心中对于过去的事情,放下不少。
订婚宴上,你送曼曼海洋之心,我便知道你也是用了心思的,只是你心里依然过去那些隔阂,你觉得有愧于予汐,儿子,你的心何其纠结啊!”
裴砚眸底涌动着晦暗不明的光,他低垂着头,手中还拿着那根未点燃的烟。
他胸口起伏,深吸一口气,“您到底想说什么。”
裴母眼底闪了闪,“曼曼曾经,的确像予汐,她身上的坚韧,细腻,勇敢都是明眼可见的。”
裴砚不曾出声。
“可她后来,帮林家找你讨钱,要资金,要项目,也开始学着那些贵太太穿金戴银,打麻将。
没有自己的事业,没有自己的想法,一心扑在你身上,你便觉得她空洞乏味。
你想起予汐的时候,便也觉得是曼曼占了她的位置,便更加不喜她,讨厌她,对吗?”
林曼心口一颤,她从未想过,她会听到如此多的陈年旧事,予汐…
她的脑海中疯狂思索着这个名字…
但她的确从未听过,林曼苦笑,难怪…
林曼没想过裴母会这么清楚她和裴砚之间的事情。
她刚嫁过来时,林母便唆使着她找裴家要钱。
她也的确都傻呵呵的应下了。
她和裴砚的关系,还真是难以分说。
但这些都不是他伤害她的理由。
林曼听着裴母的话,身子又往前探了探。
“咚!”的一声,踩中了脚下的易拉罐。
客厅内顿时寂静一片。
裴砚抬头,低沉犀利的目光朝她扫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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