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姻找了间较为偏僻的房间,快速推门进去,见里面没人,反手把门关上,难受的捂着头,后背忍不住弯下来,虚虚抵在门上。
没一会儿,她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脸上神色扭曲,整个人看起来痛苦万分,但很快,疼痛消失了。
“有新客人!新客人来了!新客人!新客人!”
“好香啊!美味,吃掉!”
“不要跑!不要跑!好吃的。”
心魔在体内叽叽喳喳的叫喊着,而后是“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嗯嗯啊啊的喟叹“新客人”非常美味。
聒噪!
吵死了!
白姻做了几次深呼吸,慢慢压下心底的异样,“到底是什么东西引得你们这么躁动?”
“想知道?满足我就告诉你!”
“还有我!”
“还有我!”
“我!”
“……”
沙哑诡异的声音带着蛊惑意味,体内一连串的“我”的声音,吵吵嚷嚷叫的白姻心烦。
“闭嘴。”
一个心魔发出“嗬嗬”的讥笑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你……你在颤抖!有趣!”
白姻缓缓走到床前,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床上,身体往里滚了一圈,侧躺着蜷缩起来,“啧,别白费劲了,你们的手段对我没用。”
不知为何,身体变得非常无力和疲倦,眼皮子上下打架,根本睁不开。
困意来的猝不及防,白姻无力抵挡身体莫名其妙的疲倦,也无心追根溯源,只能放弃抵抗,沉沉睡了过去。
“那就走着瞧。要睡觉了?我们梦里见。”
“……”床上的人没了声音,呼吸早已平缓绵长,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白姻陷入梦境之中,四周黑暗静默,感觉身体在快速下坠,虽然知道在做梦,却忍不住运转灵力想控制住身体,毫无意外根本做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姻躺倒在一个房间的床上,立刻警觉的睁开眼,观察周围的陈设。
“这是哪儿?”
心魔给她换梦境了?
她倒是要看看,一只小心魔能做出多逼真的梦境来摧毁她。
房门外吵吵闹闹的,白姻快速利落下床,大步往前去打开门。
眼前的男男女女衣衫半露,肌肤紧贴,亲密的搂抱在一起,女人娇笑着伺候男人喝酒,甚至有不顾其他人在,当场做起来了,周围不断有人起哄、撒钱、而后加入这场欲望的狂欢。
香艳奢靡的场景令她一愣,下一刻直接“啪——”的一声关上门。
什么玩意?
肯定是她打开门的方式不对!
不是,这跨度有点大。
白姻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叫骂着心魔,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啪啪啪——”房门突然被拍的震天响。
而后尖锐暴躁的喊声在门外响起,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雀儿,干什么呢?赶紧出来接客。狄大人来了,点名要你去!你快点出来!”
“?”
冲着她来了?
白姻没什么情绪,利索的打开门,门外老鸨的手僵在半空,看见人,立马伸手拽她的手腕,“快走,狄大人等着呢!你进去之后好好伺候大人,我之前教过你的,你要是伺候不好,你知道的,我有一百种办法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路上老鸨絮絮叨叨的威胁恐吓叮嘱,白姻一句都没听进去,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快的表情。
不过是个梦,真不做又能怎么样?杀了她?
这样想着,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白姻不受控制的往前踉跄了几步,很快稳住身形。
转头看见房间中坐着几个人,她的突然闯进,令他们纷纷抬起头打量起她。
白姻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坐在最中间的那个人,身边没有女人相伴,应该就是老鸨口中的“狄大人。”
“雀儿过来。”那人看见白姻的脸,眼神微微一亮,如同逗狗一样招了招手。
白姻半点不想虚与委蛇,双手环胸,神情高傲不屑道,“叫你爹呢叫,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作陪?”
还雀儿,当她是金丝雀吗?还想召之即来呢。
骂了能怎样,杀了她?
大不了就醒来,心魔能不能别编这种不痛不痒的梦。
“放肆!”坐在中间的男人还没说话,旁边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立刻怒声呵斥,“你竟敢出言不逊。来人,把她给我按住!”
中间的男人皱紧眉头,冷声道,“嗯?她是我点的,你没资格动她。”
金色头发的男人丝毫无惧,拱手道,“大人……她出言不逊,我只是想替你好好调教她,这种女人只要吃下一颗药,嘴上再硬也得乖乖软下来。”
“你想抢解春楼的买卖?”
“没有。”
解春楼?
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但不管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在哪听过这三个字。
“那就闭嘴,我还不需要靠药来得到一个女人。”中间那男人说着,看向身旁之人,眼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金发男子对着他点头哈腰,恭维道,“哎呦,对,对,这种烈女玩起来才有意思,大人您继续。”
“滚出去。”
“是是。”金发男子甫一拱手长揖,然后迅速招呼所有人出去,贴心的关上了门,留下白姻和狄大人面面相觑。
室内熏香袅袅,空气中浓重的脂粉味混着檀香味,如今关了门,气味更显得浑浊黏腻。
“不认得我了?过来雀儿,别让我说第三遍。”
啧。
白姻轻嗤一声,原地坐下,大喇喇的姿势让男人忍不住皱紧了眉,脸色都黑沉了几分。
“别在我跟前装,我比你更拽。有种来,杀了我?”
白姻挑衅的朝男人勾了勾手指。
有了前面那么多次被何源安捅了对穿的梦境经历,她已经对梦中的人无惧无畏了。
男人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白姻,犹如凶猛的野兽张开獠牙锁定猎物,半晌,才轻笑出声,“许久不见你,倒是硬气了不少。”
白姻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英挺的鼻梁,俊朗出尘的五官,薄唇紧抿显露出他此时心情不愉,但不管怎么看,脑子里对面前的人都没有任何印象。
“你谁啊?我可没见过你。”
“你忘了我?”男人明显愣住,周身黑气弥漫,下一刻出现在白姻面前,掐着她的脖子迫使她抬头看他,“雀儿,你竟敢忘了我!”
男人速度很快,掐着白姻的手劲也极大,她根本反应不过来,抬眸看见男人背后汩汩升腾而起的黑气,一瞬间瞳孔震颤。
这是……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男人欣赏着白姻惨白的脸色,因为窒息而皱在一起的五官,张开嘴渴望呼吸的求生样子,不禁心情愉悦,阴冷低沉的嗓音如毒蛇一般缠绕在白姻耳边,“你个骗子,我一直在找你,找你三百年了,可你竟然忘了我!”
男人手上的力道微松,粗粝的手指抚过白姻的脸,而后两人额头相抵,呼吸间温热的气息缠绕在一块,亲昵暧昧的声音响起:
“没关系,雀儿,我会让你想起我的。等我为你打造一个专属于你的笼子,让你真正成为我的金丝雀。”
白姻心里不断叫骂着,可身体却连动都动不了。
等了三百年……
这该不会是柳毓歆的情债吧?
白姻越想越觉得是,肯定是柳毓歆!
可怎么连做梦都有窒息的感觉。
这梦未免太过真实了。
男人掐着时间放开白姻,欣赏着她身体软了下去,狼狈的瘫在地上摸着脖子,劫后余生的大口大口呼吸,忍不住咳嗽,咳得眼眶通红。
“雀儿,你是我的。只有我才能救你,只有我才是真心爱你的。在这世上,不论是人是魔,没有一个比我更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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