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尧和郁知一起走进派出所。
午休时间,接待大厅除了几个警察在聊天,没有其他人在。
霍尧在接警服务台前面站定。
聊天的几个警察注意到有人来,纷纷散了。
负责窗口业务的小警察坐回工位,看向霍尧和郁知,问:“你们是报案还是办业务?”
“报案。”霍尧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又补充:“也可以说是投诉。”
小警察一愣:“投诉什么?”
霍尧看了眼身边的郁知:“我的当事人,昨天在你们派出所管辖的辖区险些被一名alpha的性侵,他在案发后第一时间报了警,你们派出所的警员调查后,以案发地没有监控为由,不予立案。”
“但是,你们派出所的警员在明知我当事人身上有伤,以及拒绝私了,坚持要走法律途径的情况下,也没有告知我的当事人可以做伤情鉴定,最后草草做个笔录不了了之,实在是渎职敷衍!”
“昨天出警的警员今天上班吗?我们可以跟他们当面对质。”
“不上班也不要紧,出警警员的执法记录仪肯定记录了昨天出警的全过程,若情况属实,我当事人也能追究他们的渎职罪。”
郁知在旁边听着,心里忍不住感叹:还得律师出马。
什么叫专业!
什么叫气场!
小警察被霍尧的气场震慑到,愣了半分钟,颤颤巍巍地说:“那个……你们别急……我,我是实习生,我……我去给你们找领导!”
“请稍等!”
说完,小警察噌地站起来,手足无措拽了拽自己的警帽帽檐,转过身,噔噔噔找领导去了。
霍尧:“……”
郁知:“……”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有种大刀都挥起来了,结果对面的敌人只是一只蚂蚁的错觉。
蚂……小警察虽然无用,但动作挺快,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们领导请二位去办公室谈。”小警察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战战兢兢道,“请跟我来。”
霍尧:“行。”
两人被小警察带到了所长办公室。
所长笑着请他们坐,并吩咐小警察:“小张,泡两杯茶进来。”
小警察忙道:“好的,方所长。”
“方所长不必麻烦,我们不是来喝茶的。”
霍尧抬手看了眼腕表,直白催促:“马上13点了,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18个小时,我的当事人需要尽快做伤情鉴定,否则会影响后续维权。”
方所长正色道:“大概情况接警员都跟我说了,这样,我先看看昨天的出警笔录。”
“需要多久?”
问归问,但霍尧没有松口的意思,再次催促,无声施压。
“我希望派出所这边先给我当事人把昨天没开的法医伤情鉴定委托书补上,让他先去法医鉴定机构做伤情鉴定。这份报告对我当事人来说十分重要,因为你们警员的渎职,已经让我当事人耽误了十几个小时,没理由继续耽误下去。”
主张中庸之道的方所长,面对霍尧的接连催促,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
这律师看着年纪轻轻,还真是个硬茬儿。方所长心想。
“律师贵姓?”
“我姓霍。”霍尧熟练地递出自己的名片,“我是郁知先生的律师,这桩强奸未遂的案子,将由我全程跟进。”
方所长接过名片,看见律所的名字,尧安,再看下面的人名,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居然是霍尧!
那个在公检法系统出了名的毒舌律师。
他接手的案子少有败诉。
有一次出庭,被告律师架不住霍尧的接连逼问,急赤白脸“我”了好几声,硬是给自己急得当庭晕倒。
被告律师竖着出庭,横着被120抬走。
霍尧因此一战成名。
现在有些律师接案子,一听被告方或者原告方请了霍尧,便会立刻闻风丧胆,果断拒绝。
中庸最怕遇到硬茬儿。
方所长得知霍尧身份后,一改和稀泥的心态,变成全力配合。
唯恐霍尧这硬茬儿挑出自己错处。
他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可不想晚节不保,影响这些年苦心经营的政绩。
小警察端着泡好的茶进来,方所长顺势使唤他:“小张,赶紧,去把昨天出警的人叫到我办公室。”
“好。”小警察面露难色,“可是方所长,薛警官今天休息,没来上班……”
方所长呵道:“那就给他打电话,就说我马上让他来所里!”
小警察连声称好,麻溜儿办事去了。
很快,昨天出警其中一个警察得了消息,连忙赶到办公室。
方所长马上训斥他:“你怎么工作的!这样敷衍了事,对得起‘为人民服务’五个字吗!”
警察垂头认错:“对不起,方所,可是昨天我和老薛去案发现场仔细查了,确实没有监控,这……”
方所长一拍茶几,疾言厉色道:“没有监控怎么了?受害人都说要打官司了,你不知道告诉人家先做伤情鉴定吗!”
“要不是人家知法懂法,你们这次的工作疏漏还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的篓子!还不赶紧给人家道歉!我平时怎么教你们做事的,不要怕麻烦,要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首位,你们愣是一点没记在心里……哎!简直给我们所丢人!”
警察表面唯唯诺诺:“对不起,是我工作没做到位。”
内心白眼都要翻上天:好你个死老登,又不是平时让我们非必要别立案,少给所里惹麻烦的嘴脸了。
郁知和霍尧交换一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这两人一唱一和做戏给他们看呢。
霍尧耐心告罄,不耐道:“委托书,赶紧开,我们没时间在这里听你们磨叽。”
方所长看向警员:“还不赶紧?”
警员会意:“好好好,二位跟我来,我马上给你们办手续。”
一番折腾,总算把委托书拿到了手。
法医鉴定机构离派出所不远,开车十分钟左右。
方所长假模假式要让警员陪他们去,霍尧拒绝了。
正事都不够忙的,谁还要花精力跟和稀泥的周旋。
一个多小时后,郁知做完了伤情鉴定。
工作人员告诉郁知,三天后会出报告。
郁知是住校生,平时出不了校门,他试着问:“可以邮寄吗?周三我在学校上课,没办法过来拿。”
工作人员:“你可以委托别人帮你拿。”
郁知正感到为难的时候,霍尧主动说:“我过来拿。”
顺便在工作人员那里留了自己的电话:“报告出来也联系我。”
工作人员:“好的。”
从鉴定机构出来,郁知对霍尧说:“麻烦你了,霍律,找时间我请你吃顿饭吧,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人情债多了也压人。
尤其是郁知这种特别不爱麻烦人的性格。
如果一顿饭能帮郁知减减负,那这顿饭得吃。
于是,霍尧爽快答应:“行啊,我等着。”
话音落,霍尧的手机响起来。
他三言两语挂断了电话,然后对郁知说:“助理催我去法院了,我可能来不及送你回学校了,你自己能行吗?”
郁知忙点头:“可以可以,霍律你赶紧去忙吧,不用送我。”
“好,那我先走了。”
“你到学校了在微信跟我说一声。”
郁知:“好,你慢走。”
霍尧开车离开后,郁知也坐公交回了学校。
周末作业没写完,郁知回宿舍收拾书包就去了图书馆。
周日晚上有晚自习,住校生通常下午五六点就返校了。
五点半,郁知去食堂吃了个晚饭,回宿舍拿晚自习要用的课本和习题册。
一打开宿舍门,原本叽叽喳喳的宿舍顿时鸦雀无声。
室友们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他。
郁知抬眸看回去,一个个做鸟散,没事也找点事忙。
气氛微妙,透着不可名状的诡异。
郁知的宿舍跟他同班的只有一个人,另外四个人是理科班的。
郁知记得,跟他同班的这个人,昨天也去参加了赵涟的生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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