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阮家出了你这位一品诰命夫人,辰王就算再心急,也不敢将手伸到阮家来。”

    阮清欢垂首,话虽这么说,但这次清舟受伤,却让她不敢再掉以轻心。

    回想当初他带着她去卢城赈灾时,她本是不愿的,如今想来,却是给阮家换来一份保障。

    “回天丸是怎么回事?”

    徐前辈说过,这颗回天丸极为稀有珍贵,鹤安是怎么得来的?

    阮清欢突然发现,他对鹤安的了解真是少之又少,原本以为成亲两年后,便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起初对他的事自是没太上心。

    可如今不同了,她们成了真夫妻,感情顺遂,自然彼此记挂。

    不知不觉回到房中,鹤安知道此事定瞒不过她:“回到丸是我师傅虚阳真人所炼制,我和季凌川幼时在虚阳谷拜师习武,师父承诺送我一颗回天丸,做为紧急之时保命用的。”

    “所以,你为了清舟,将这颗回天丸求了回来?”

    “这颗回天丸也算物尽其用,有了它,在经过徐前辈的医治,清舟断不会留下病根。”

    阮清欢心中感动,靠在他怀中。

    近些天发生的事,让她身心俱疲,尤其在听说清舟命悬  一线时,那种担心害怕又无计可施的感觉,让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静静靠着他半晌,她突然轻声道:“鹤安,  有你真好。”

    前厅之中,十几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不止阮家的亲朋好友,还有不少京中任职的官员也前来捧场。

    碍于面子,阮家二房和裴家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裴雯自打进门,见着阮家富丽堂皇的院子后便开始阴阳怪气:“哼,同样都姓阮,差别怎么这么大,姐姐封了一品诰命,嫂嫂却还得靠着我们裴家方能找回些面子。”

    阮晓月冷着脸坐在一旁,  眼见一旁的裴冲对小姑的话无动于衷,心中堵着一口气,可碍于当下人多口杂,也只能忍着。

    裴老夫人瞪了女儿一眼:“你少说两句。”

    裴雯哪是省由的灯,当初裴家之所以同意娶阮晓月,看中的就是阮家家财,现在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阮家二房干脆被赶到别苑住了:

    “娘,我说的都是实话,咱们来了这么半天,你看看,阮家人哪将咱们看在眼里?”裴雯心中不忿:“这还不都是拜嫂嫂所赐,明明随了份子,还要受其冷落,怎不叫人生气?”

    裴冲自打入府以来,便打量着今日的客人,阮家不可能给官员下帖子,可今日来的官员可不少,自然都是给鹤安捧场的。

    近来辰王那边越来越难应对,因为毒杀阮清舟的事失败,多方打点的银子全是裴家出的,再这么下去,怕是撑不住了。

    眼下,要想拿到银子,除了阮家,再想不出别的地方了。

    眼见岳母正在同阮老太太说话,裴冲:“夫人既回来了,便去给祖母请个安,说说好话,若岳父岳母能搬回阮府,往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阮晓月:“……”

    他打的什么主意,她岂会不知?

    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对着大房一家低声下气是绝不可能的。

    裴冲冷下脸来,声音虽不大却透着威胁的意味:“阮晓月,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周遭的人见气氛不对,纷纷侧头看来,有些是阮家的亲戚,对阮家二房被赶到别院的事早有耳闻。

    怪只怪二房夫人没个分寸,怎么敢监守自盗,篡改账目?

    难怪老夫人最终也默许了这事。

    僵持之下,忽然听门房大声传话:“刑部侍郎,江大人到坊。”

    此话一出,院中片刻安静。

    这位新上任的江大人,如今成了朝中官员的噩梦,刚上任不久,便查办了不少朝中大员,就连与之结亲的户部侍郎齐大人,只怕这次也难逃大难喽。

    当下朝中传得最火的,便是户部侍郎想与江大人结亲这事,江大人也答应了。

    本以为江大人会因此对齐家高抬贵手,不想前两日上朝,江大人亲手提交的贪墨案证据中,齐大人又被牵扯在内,如此一来,倒在皇上面前坐实了忠君之名。

    但也让其他朝臣对其更加避之不及。

    此人喜怒无常,行事狠辣,让那些想巴结讨好的人只能退避三舍,否则,不知其何时会在背后捅上一刀。

    阮清欢面露不悦,江杰此人深不可测,虽说鹤安曾言明,说与其之间是合作的关系,可她总隐隐觉得,他似乎有意针对鹤安。

    明明官职低上几品,也无半分露怯,可见其背后定有靠山。

    只是这靠山真的是皇上吗?

    还是……辰王?

    鹤安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夫人放心,我去看看。”

    江杰倒是丝毫不见外,与鹤安和季凌川见了礼后同桌而坐:“江某今日来,是有要事同丞相大人汇报。”

    鹤安不动声色:“劳烦江大人深夜赶来,应是大事,可否移步去偏厅?”

    “不必了,此事虽重要,却算不得什么秘密。”江杰面露忧色:“日前抓获的武场刺客,咬舌自尽了。”

    季凌川一拍桌子:“什么?大理寺是怎么看管犯人的?”

    “当职的狱卒已经清除了可能出现危险的一应物品,没想到他会咬舌自尽。”

    季凌川处在愤怒边缘,想要起身被楚离按下,小声道:“且听丞相大人怎么说。”

    说什么?

    人都死了便是死无对证。

    阮清欢眸光一沉,  她心里清楚,若那人真是辰王派来的,想要灭口容易的很。

    可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想得到,鹤安自然也想的到。

    反观江杰,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可见是吃定了自己不会受到牵连。

    鹤安沉默片刻,语气淡淡:“出了这样的事,江大人应该做的,是明日早朝,如何向皇上复命,而非连夜来找本相。”

    “相爷此话差矣,此案,皇上命相爷督办,下官自是不敢怠慢,另外伤的是相爷的妻舅,如今害人者已死,也算是给他犯下的罪伏法了。”

    阮清欢闻言冷笑:“是不是真正的伏法认罪,自有皇上定夺,江大人此刻定论,为时尚早。”

    眼见他递了个锦盒给鹤安,不紧不慢道:“丞相夫人说的是,此事江某定会如实禀告皇上。江某今日除了公事外,也是来庆祝阮公子得封江南守军副将一职,备了些薄礼,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阮清欢敛眉,没有说话。

    鹤安:“江大人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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