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皇上站在殿前,看着青雪落下,眼中升出一丝无奈。

    “许荣啊,是不是朕做错了?”

    许荣闻言惶恐跪地:“皇上为东召殚精竭虑,仁行德政,心念百姓,乃千古明君。”

    “别说这些漂亮话,说点实话听听,朕恕你无罪。”

    “父子之情,夫妻之爱乃人之常情,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万事以国事为重,能做到这般已属不易。”

    皇上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快开春了,可眼下的情势却依旧不见晴啊!

    “齐妃那边可有动静?”

    “回皇上,贵妃娘娘这几日都来请安,可皇上不愿见,便都跪一个时辰方才离去。”

    “请安?”皇上面露失望:“她心中当清楚,可否平安,全看他们母子的选择。”

    许公公:“……”

    密道一事触到了皇上的底线,加上影卫暗报,江南异动,何家暗中归顺辰王,皇上心中的刺怕是更深了。

    阮家别苑,阮晓月正准备回裴家,不想家中突然来了许多士兵。

    阮承林和郑巧慧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惊住。

    阮承林回过神上前:“敢问官爷,这是何故啊?”

    为首的差役头头上前:“裴氏涉嫌谋逆,一甘人等全数拿下。”

    阮晓月脚下一个趔趄。

    郑巧慧腿一软,一时间六神无主。

    裴家谋反?

    怎么可能?

    阮承林也没想到会这样:“各位官爷,是否搞错了,裴冲可是护城军守将,怎么可能谋反呢?”

    “少废话,带走?”

    京郊长亭,鹤安同阮清欢一同来给阮清舟送行,阮清欢眸中含泪,心中酸涩,叮嘱道:“清舟,江南一行并不简单,你入职后要万事小心谨慎。”

    “姐姐放心,我记下了。”

    阮清舟早有入仕之心,即选择了仕途沉浮,他自会尽心竭力,守护一方平安。

    徐曦不喜欢这样伤感的画面,率先到前面去等着了。

    徐紫凝与阮家人一一道别,待到周云芝面前,被紧紧拥住。

    儿子方才回京没多久,如今又要离开,周云芝心中自是不舍,她从袖中取出一只玉镯给她戴上:“这是我出嫁时,我母亲送给我的,待你们回了江南,去周府时,老太太自会和你讲讲这镯子的渊源。”

    “可这太贵重了,我……”

    “好了,在伯母心里,你和清舟清欢一样贵重,怎是这些身外之物可比的?”

    徐紫凝红了眼眶:“出门前,我打定主意不哭的,可是……”

    江湖儿女,洒脱自在。

    可相处这些时日的感情像在心中生了根一般,真到了分别时,实在难受。

    “走吧走吧,别耽搁了时辰。”

    马车渐行渐远,鹤安将阮清欢拥住,小声道:“夫人放心,我已打点妥当,清舟定会安然回到江南。”

    周云芝点头。

    “老爷、夫人,不好了,二老爷一家都被抓了。”家丁一路跑来,带来这个震惊的消息。

    阮家上下几乎都将目光落到鹤安身上。

    鹤安:“裴家一案涉嫌谋逆,与裴家有关之人都要查,阮府之所以未动,是因为清欢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还有是大房二房已经分家,不然,恐怕也难免牢狱之灾。”

    阮承富脸色煞白:“那你二叔一家……可……可还有救?”

    鹤安给了阮清欢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只要他们没参与谋逆一事,自不会被牵连,不过几天的牢狱之苦怕是在所难免。”

    谋逆之罪,诛连九族啊,能保下性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阮承富不敢再奢求别的。

    周云芝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自打阮家生意越发做大,老爷也成了京中春风得意的人物。

    许久不曾见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了。

    就在裴家出事后不久,皇上便解了辰王的禁足。

    太子府内,季凌川唉声叹气:“皇上这个时候解了辰王的禁足,看来这次和上次一样,还是想将此事压下了。”

    鹤安没说话。

    太子静心煮茶,全神贯注。

    季凌川的心烦没有回应,翘起二郎腿:“感情就我一个人闹心,你们都不心烦吗?”

    太子:“烦有何用?”

    “万一辰王再搞出动作怎么办?”

    鹤安闻言,眉头微动。

    季凌川神色一凛,似有所顿悟:“难道,皇上解了辰王的禁足,是另有所谋?”

    太子叹气:“父皇已经给了他两次机会,这一次,就看他如何选择了。”

    难怪,自从皇上下令后,太子殿下并不急着查办此案,而是将案子交到刑部手中,只等着江杰每日来汇报查办的情况。

    “本宫与他终是兄弟,但身为太子,妇人之仕如何坐得了江山,这一次,父皇是在考验辰王,又何尝不是在考验本宫?”

    季凌川:“……”

    他是武将出身,想不通这些个弯弯绕。

    太子:“算算日子,清舟已经到江南了吧,中途可还顺利?”

    “中途遭遇两次暗杀,好在事先有所筹谋,有惊无险。”

    太子摇头。

    辰王的性子他很清楚,父皇有意让他回头是岸  ,可筹谋多年,他又怎么甘心自己的谋划功亏一篑?

    敲门声响起,下人呈来一张烫金请柬:“殿下,江侍郎府上送来的请帖。”

    江杰?

    季凌川好奇,眼下朝中局势不定,他不会要在这个时候成亲吧?

    但看太子意味深长的笑意,八成是真的,心中暗道这货太鸡贼。

    太子看完,将请柬扔给鹤安。

    鹤安并未看。

    季凌川虽知江杰与他们是友非敌,但与齐家亲事这步棋走的并无什么用处啊:“娶个罪臣之女,他这不是惹火烧身吗?”

    “未必。”

    太子只说两个字,又不解释清楚,季凌川抓心挠肝的闹心。

    鹤安道:“卢城的事,皇上既想让齐大人背锅,自要给些好处。能让齐大人心甘情愿担下这一切的,便是保下齐家子嗣。”

    太子:“江杰此举,算是遂了皇上的心意,一方面给皇上扔下个袒护罪臣之女的罪名,一方面又解决了贪墨案,可谓是深得圣心。”

    季凌川:“……”

    这些文臣呐,满肚子回肠九曲十八弯,真是难以琢磨,累心。

    太子忧心:“看来齐州顿粮一事,得抓紧查清楚,以免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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