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唇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便被茶盏砸中额头,一道血迹蜿蜒而下。

    小丫头吓得赶忙跪了下去,不停的磕头求饶:

    “小姐饶命!奴婢……奴婢知错!”

    小丫头虽不知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可眼下这种情况认错是最明智的选择。

    往常也是一样,只要小姐出了气这事也就过去了。

    果然如她所料,看着自己这副卑微狼狈的样子方飞鸢心头的怒气一点点消散。

    正当方飞鸢准备施恩般放过小丫头时,身后宋安疑惑的声音响起:

    “奇怪,这院子里的下人都去哪了?刚刚……咳咳……刚刚若不是院子里没人,三小姐也不至于……咳咳……不至于受此屈辱。还有……”

    方飞鸢越听脸色越难看,更多的还是紧张。

    本就打算生米煮成熟饭让宋安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这事做的不高明,根本经不起查。

    到时候若是传了出去,她的脸面还要往哪搁?

    正努力想法子揭过此事,便听宋安继续道:

    “三小姐先前的样子,怕是中了药了,事情太过蹊跷,还是禀明城主好生审问才是。”

    方飞鸢一颗心猛地提了起来,真让父亲知道了还怎么得了。

    她恨恨的看向地上抖如筛糠的小丫头:

    “一定是你这贱婢害我!来人啊!把她给我拖下去!”

    原本被支开的众人先前听到动静都已经回到了院子里,此刻听到方飞鸢的话一股脑涌出来七手八脚扯了小丫头就走。

    那小丫头大感不妙拼命想要挣脱,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方飞鸢再不敢久留提起裙子就走:

    “安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真相!你们好生照顾安哥哥,他若有事我拿你们是问!”

    见方飞鸢如此心虚的模样,宋安唇角扯出一个冰冷的笑来。

    如果不出所料,那个小丫头活不过今晚了。

    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方勇收到消息时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那宋安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没成事?

    更气人的是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宋安的伤更严重了,勉强压制住的毒再次复发,别说一个月后成婚,怕是到时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真是……

    更气人的,还在后头。

    方飞鸢做主扯掉了院子里所有人,原本方勇安插看管宋安的人也被支走。

    那人原是来请示过的,只不过他当时想到方飞鸢会做什么默认了而已。

    一想到中间那么长时间宋安都无人看管,方勇便有些担忧。

    毕竟从宋安现身之日起,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不过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方勇只烦躁了一会儿便把这事丢在脑后,毕竟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胡泫卷土重来,重整后的西狄大军绝对不容小觑,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很快战鼓便响了起来,两军交战,一群散沙一样的征西大军接连战败,士气一挫再挫。

    更要命的是,对方果真封了城,城内粮草本就不多,上一批药材又被江云扣下,眼看着就要见底。

    大营中伤者众多,若不能及时救治,将会损失多少人手?

    方勇终于不得不承认,他虽然管理孔方城多年,在打仗这事上却无任何经验。

    而宋安不同,他是少年将军,十二岁就上了战场,且自己本就跟他拴在了一根绳上,虽想着在他势弱之时架空他限制他的势力日后也好筹谋,眼下看来是不成了。

    如此想着,方勇终于敲开了宋安的门。

    二人相见自是一番嘘寒问暖,几句话之后方勇直奔主题:

    “贤侄,如今西狄兵临城下,城内粮草短缺,咱们好像又陷入先前的僵局了。我原本想让贤侄好好养伤,可眼下看来还是得贤侄拿拿主意才好。”

    宋安谦虚一番才道:“此事也不是没有解决之道,伯父你往前来……”

    方勇闻言眼睛一亮,忙俯身上前。

    宋安在方勇耳边低语了几句,对方瞬间瞪大了眼睛。

    回去路上方勇一言不发,一旁跟随的幕僚忍不住开口:

    “城主,不知少主所言解决之道是指?”

    方勇顿住脚步,长长叹了口气:

    “唉……云之,我们一直都小看他了啊……”

    李斗才字云之,跟在方勇身边多年,一直是方勇最信任的心腹。

    闻言,李斗才心头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此话何意?”

    方勇抬头看向大营方向自嘲一笑:“我原还笑孔老二棋差一招,不仅失了孔方城这样的祖地,还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不曾想,那老狐狸果真奸诈!”

    李斗才一头雾水,孔家旧事他还是清楚的,早年他原本是慕孔家学识从京城而来,不想路上糟了劫匪被方家所救,为报恩留在了方家。

    那些年孔方城两家把持孔方城,轮番而治互相扶持,看似和谐,实则明争暗斗。

    光所谓的“轮番而治”便有许多门道在里头。

    孔家擅文,很会收拢民心,且那些老学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个个长寿。

    孔家家主袭用嫡长子继承制,除非像孔老二那般兄长早逝且没有留下子嗣,其余没有任何意外。

    相反方家尚武,家主之位全靠无力争夺,因此内耗严重,子嗣不丰。

    每一届的家主最有可能做孔方城城主,每十年轮换一次,直到孔家出了那事,举家搬离孔方城,这场暗中的争斗才总算平息下来。

    往事不可追,李斗才很快便回过神来。

    “咱们眼下最重要的一是粮草二是军心,莫非……少主他有收拢军心的法子?”

    方勇回头看了李斗才一眼,面皮忍不住跳了跳。

    这些读书人到底有多少个心眼子?怎么他都还没说怎么回事就被猜出来了?

    李斗才对方勇再熟悉不过,看他这表情便猜到了他的想法,无奈笑了起来:

    “看来不才猜对了。且让属下再猜上一猜,那军中莫不是有孔家旧部?”

    方勇深吸一口气,斜睨着他:“什么都让你猜出来了?还用本城主说什么?”

    李斗才摸了摸鼻子,难怪方勇是那副表情。

    果然,跟孔家有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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