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意坐在椅子里,翘起了二郎腿,“正式做下自我介绍。”
“我叫林浅意,连盛连大将军的少夫人,也是盛世戏楼的东家。我好心来送您去阎王爷那儿报道,先得给您讲清楚我缘何好心,好让您当个明白鬼。”
“您三番五次辱骂我家将军是条低贱的看门狗,哦,对了,您那会儿还等着皇后娘娘的面,骂我家将军是看门狗,所以,不好意思呀,看门狗生气了,打算咬死你。”
“还有,福小王爷您在盛世戏楼开张那日又是闹事又是杀人,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呀。不过,您就要为一名您瞧不上眼的低贱戏子偿命,您心里憋屈不?不过,没人在乎您心里憋屈,还是难受,我就是故意白问一句。”
福小王爷这个人生来没有记性,林浅意刚好有空闲,心情也不差,就帮他回忆一番。她死死盯着福小王爷,眼神冰冷,犹如来索命的阎王。
突然,林浅意笑了,“福小王爷,您不必言谢,我呢,人善心美,就喜欢且擅长除掉您这样的人间祸害。福小王爷,您瞧,今夜月黑风高,好适合杀人放火啊。”
床榻上的人,费力地睁开眼睛,却连转动眼珠子的力气都没有,似乎在问:你是谁?
福小王爷刚刚被皇帝赏赐鞭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破了,被打坏了,在流血。皇帝不想听他鬼哭狼嚎,还命李大监堵住他的嘴,他是尊贵的皇子,怎能用低贱奴才的帕子呢。
他以为父皇只是吓唬他,等到鞭子落在背上时,他才醒悟,这回他闯下的祸端,当真不能善了。
父皇这是要活生生打死他啊,虎毒不食子,父皇和他是血浓于水的父子,父皇怎么下得去手?
福小王爷想问一问父皇,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开口说话了,他不禁想,要是他有另一个清照皇姐该多好,母后会杀了另一个清照皇姐,保全他。
痛,到一定程度,感官会渐渐麻木。此刻的福小王爷,比起身体的疼痛,他更好奇眼前的陌生人,一张丑脸,大抵是禁卫军里的一名低等护卫,为何非要说自己是将军府少夫人?
“呵!好意思吹嘘自己人美心善,咋不说自己是嫦娥下凡”连盛心想,幸好入口的是茶水,要是一块糕点,非得噎死他。
不成想,下一瞬就听见林浅意说,“福小王爷是不是感到特别失望,欣赏不到我的嫦娥姿容,要不我待会儿打盆水,洗个脸,让您赏美?”
“还是算了吧,福小王爷,您没那个好命了。”
真真是气人啊。
连盛立马想到林浅意打算以何种方式弄死福小王爷了,活生生气死,或者活生生吓死,这个法子倒是妙。
“听说福小王爷您的喜好广泛,比如圈养戏子,厌了烦了,您就下令让护卫按住戏子的手脚,您亲自喂戏子哑药,或者您亲自用绣花针缝住戏子的嘴巴。”
“又比如,您嗜好凌辱已嫁做人妇的女子,若怀有身孕更让您兴奋。您伤害了她们的身体,再再摧毁她们的精神,最后觉得无趣了,就将她们随意丢弃,或者弄死。”
“您的坏,坏到根里,坏到骨头里,坏到流淌的血液里。您说,像您这样的坏胚子,天生坏种,老天都嫌弃不收,将军就差我来收您的性命。”
在陶云儿死后,林浅意也没闲着,吩咐新秀姨娘收集福小王爷的恶行。
当看完新秀姨娘拿来的记录后,林浅意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当晚便做了噩梦。
梦里,陶云儿跪在地上,求她救赎,那个可怜的女子说:东家呀,我死不瞑目,投不得胎
林浅意思量多日,如何救赎?
唯有除掉祸害
连盛冷哼,心想,林浅意真真是有胆量,这是打着他的幌子杀人?
好吧,暂且让林浅意仗一回他的势。
福小王爷不在他的册子里,他死不死,无关紧要。不过是他受不住林浅意死缠烂打,一时大发慈悲,就当做好事儿,替民除害了。
他好心帮忙,她却咬他一口,还咬的理直气壮。
若是他这个档口冲进偏殿,质问一句:林浅意,你的良心喂狗了吗?
会不会被她嘲笑?她不止一回说他爱上了她
怎么可能?
他从少年时就爱上了那个人,他对着苍天发誓,爱,就会一生一世,若变心,今生和来世轮回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人发毒誓时,恰巧菩萨睁开眼睛,瞧见了世人的真诚,感动于世人的爱情。待违背誓言之时,毒誓便会灵验。
当然,这是后话了。
连盛摇了摇头,呵,算了吧,男人不跟女子斗。更何况这里是皇宫,就算他能放肆,也得小心谨慎才是。
连盛继续喝茶,不过很明显,喝茶是遮掩心思的幌子,他竖起耳朵,听得细致。
“福小王爷,民女是陶云儿啊,您要不要拔掉插在民女脖颈的匕首?”
“匕首上面镶着宝石,太贵重了,惹的阎王爷都眼红。民女就告诉阎王爷,福小王爷您一死,宝石就都归属阎王爷了啊。这不,阎王爷差民女来索福小王爷您的命,陪您入阴曹地府呀。”
林浅意提说到陶云儿,床榻上的人几乎没什么反应。
陶云儿是谁?
和他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不认识。
他是高贵无双的皇子,那些低贱凡人何德何能让他记住名字,他们一个个都不配。
偏偏,他又费力地睁开眼睛,费力地想要看清楚面前的“黑白无常”是谁?
他清楚记得这里是君后殿,是他母后的地盘,除了父皇,谁敢这般放肆?
是谁?
到底是谁?
他已分不清心里的愤怒,还是好奇?只是这一眼,他瞧见面前站着一名戏子,穿着戏服,化着戏妆,脖颈上插着一把镶宝石的匕首。
戏子他不认识,但这匕首,好生眼熟啊。
“啊”
“不”
似乎是积蓄了许久的力气,汇集一处,福小王爷终于嚎出声响。遗憾的是,他的恐惧被阻隔在这偏殿里,出不去。
从戏子陶云儿,到皇帝的嫔妃薛美人,再到东宫的思雨侧妃
一桩桩,一件件,林浅意说给福小王爷听,演给他看。
“啊”
“戏子?”
“薛美人?”
“思雨侧妃?”
福小王爷王爷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最后失去焦点。
平生做尽亏心事,自然害怕夜半鬼索命。
林浅意极满意自己的杰作,她走到窗前,先是打开窗子,呼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四目相对,他在看她,她在笑。
“哦,对了,冤有头债有主,福小王爷您要是死不瞑目,就去求阎王爷,下辈子让您投胎当一条狗,然后咬连大将军去”
“将军惯会享受呀,不过,将军你小气也是真的小气,只给自己泡了茶。将军一边闻着血腥气,一边喝茶,心里极爽吧。”林浅意夺过连盛的茶杯,一饮而尽,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她的喉咙干涩难受。
“福小王爷断气了,不知是被我气死的,还是被那些冤魂吓死的,总之,祸害除掉了。福小王爷这短暂的一生,做尽恶事,他死有余辜,将军以为是不是这个理儿?”
“接下来,就拜托将军善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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