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商议一番,奚松点头,捏着拳头大步出了书房,显然是要大干一番。

    很快,京城的流言便有了些许变化。

    这变化一开始的时候并不起眼,到了被人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如飓风一般席卷了整个京城。

    “都说那庶女狡诈狐媚,可那高官也不是个玩意,这么轻易就被迷了心智。

    这样的人也能当大官,呸!难怪如今朝政混乱,咱们老百姓都快过不下去了。”

    “朝廷的官员都是一帮蠢货,个个天天想着怎么玩女人,哪里肯为咱们百姓干实事!”

    “听说那个官员就是端亲王,仗着给大燕打过几场胜仗,专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丑事,还不知道在边关糟蹋过多少姑娘。”

    所谓流言,便是将那些平日看起来高不可攀的人以言语污蔑羞辱,那人身份越高,自然更容易让人陷入愤怒。

    比起奚应芷一个庶女,端亲王自然是更让人厌恶的人物。

    以往百姓提起端亲王便是噤若寒蝉不敢多提,可如今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说,正所谓法不责众,百姓的胆子便大了起来。

    以至于到了最后,民怨沸腾!

    甚至还有不少百姓深夜偷偷往端亲王府大门丢臭鸡蛋。

    消息递到端亲王手中时,他眉目阴戾,似是整个人都浸泡在冰水之中,无一丝人气。

    “王爷,王府的侍卫已经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人,可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裴如璋许久才缓缓抬头,眸中浓深如墨。

    “不必管。”

    “什么?”藏剑满脸惊愕。

    裴如璋缓缓靠在椅背上,“不必管,随他们去说吧。抓的几个人,也放了。”

    藏剑彻底迷茫了。

    王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之前那出戏在京都传得甚嚣尘上,他以为王爷会雷厉风行地出手。

    可王爷却一直坐视不理,好像以往对奚二姑娘的关注和照拂都只是假象一般。

    而眼下,这些针对王爷的流言明明白白是奚府传出来的,他却依然不肯去管。

    到底是对奚二姑娘关照还是不关照?

    这会他已经全然猜不透了。

    “等等!”

    裴如璋忽然闭了闭眼,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哪怕那个决定并没有让他变得释怀。

    “带人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戏班子抓起来,让顺天府好好审一审,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抹黑本王!”

    “王爷!”这会藏剑的惊异是真的忍不住了。

    王爷这么做,无异于将罪名背到身上,将所有的污水都往自己身上扛。

    “这些流言分明就是奚府祸水东引,您不教训他们,反而还顺着他们往坑里跳——”

    所有的气愤都在裴如璋冷得让人心惊的眸光之中被迫咽了下去。

    “卑职遵命。”

    端亲王府的威慑力跟奚府自然是比不了的。

    不过一个夜间,那些传唱过戏本子的戏班都被抓了起来。

    顺天府尹按着端亲王的意思严加审问,不多时就查到了宫里,自然不敢再查下去。

    可那头端亲王也不好糊弄,一时被架在中间,只觉苦不堪言。

    消息传到慈昭殿,展太后气得狠狠砸了一套茶具。

    “他这是要做什么!那个小庶女连他都敢算计,他偏还这么傻乎乎地被她算计,连他亲娘都要对着干!”

    庄嬷嬷忙扶着她给她顺气,“娘娘息怒,王爷一直在军中,头一次对一个女人动心,自然跟毛头小子一样乱了方寸!

    越是这个时候娘娘越是要冷静,除了您还有谁能劝住王爷呢!”

    展太后无力地晃了晃身子,颓然地坐到椅子上。

    “他喜欢,纳到府里就是,难道哀家连一个女人都不让他纳吗?”

    庄嬷嬷嘴唇嗡动,“就怕王爷想要的不是纳她……”

    展太后浑身一震,紧紧抓住庄嬷嬷的手,“展诗那丫头还没找到吗!”

    庄嬷嬷无声地摇头。

    展太后面露厉色,“这个不中用的蠢货,哀家想提拔她,她却偏偏不争气,平日畏首畏尾就算了,如今还一走了之!

    展家也都是一家子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加派人手去找!城里城外都翻一遍,哀家倒要看看她一个黄毛丫头能跑到哪里去!”

    庄嬷嬷连连替她拍着后背,“太后切莫动怒,奴婢这就去传话,大姑娘只是一时想左了,等她在外头吃了苦,自己就会回府,到时候您在教训她。”

    一番话说得展太后愈发心烦意乱,重重推开庄嬷嬷的手,“你去,宣奚应芷那个贱人来见我!”

    庄嬷嬷直觉她这个举动不太妥,不过见她实在怒气冲冲,又按下了想要规劝的心思。

    左右是个庶女,就算受些委屈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如此想着,亲自去了奚府一趟。

    这一回,她却没有上次在承恩侯府那么高傲了。

    面前这个人可是连端亲王那个煞神都敢算计的,偏还不必付出如何代价。

    端亲王为人绝对称不上宽宏,甚至算得上睚眦必报,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奚应芷出过手。

    如此特殊和偏袒,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她这会若是惹恼了奚应芷,一会入宫见了太后,再有什么冲撞……

    死了一个奚应芷不足惜,若是为此让太后和王爷之间有了裂痕,那可就不划算。

    这般想着,庄嬷嬷态度难得地和蔼。

    “奚二姑娘,太后在宫中看见您提的那首诗,一时起了兴致,想召您入宫一叙。”

    奚应芷早就料到展太后会找上她,这会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臣女今日是真的伤风了,不宜入宫觐见。”

    她面无人色,嘴唇更是苍白一片,说完这句话便立即咳嗽了起来。

    饶是庄嬷嬷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这会也是脸色铁青着无比难看。

    “奚二姑娘,太后娘娘可是大燕最尊贵的女人,得罪了太后就算有人给您撑腰,日后您也过不太平。二姑娘真要这么不识抬举?”

    奚应芷收了咳嗽,“臣女真的身体不适,送客吧。”

    那无所顾忌的模样直把庄嬷嬷气得不轻,却也拿她没法子。

    虽然知道这是推脱之语,可她若请太医来替她医治,那可就彻底撕破脸了!

    自打成为太后最信任的嬷嬷以后,她还没受过这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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