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奚应芷出了董府,只觉这都是什么事。
早知如此,还不如待在王府,虽然无聊了些,可也没那么烦心呀。
等下了马车,奚应芷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待在王府也够烦的。
因为秦雪莹紧紧黏着她也跟了上来。
“王嫂今日真真是好威风,合该如此方才让那起子小人得到教训。”
奚应芷扯了一个敷衍至极的笑,没接话快步往院子里走去。
秦雪莹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厌恶一般,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小嘴不停地叭叭:
“方才周梦楠如此冒犯王嫂,只将她赶出董府实在太便宜她了,王嫂不如写信给王兄,让王兄出手给周家好看。”
奚应芷呵呵干笑了两声,秦雪莹忙又道:“王嫂可是不知如何送信?
说来王兄也真是,一去好几日全然不给府中来信,我在军中倒是认识几个人,不如我替王嫂代为传信?”
奚应芷脚步顿住,隐约间有些明白这几日秦雪莹的意图了。
“你怎么知道王爷没给我来信?”
秦雪莹顿了一下,想了想才警惕道:“方才不是说了吗?我在军中认识几个人。”
奚应芷上下打量着她,心里头些许隐忧瞬间冒头长成参天大树。
她忽然想起来,前世她被送入端亲王府做妾,正是裴如璋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要人冲喜的缘故。
算算时日,约摸便是这个时候。
可当初裴如璋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而受伤呢?
奚应芷费力想着,却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前世她只顾着巴结讨好奚应雪,全然没有关心过外头到底是个什么局势。
她为什么就这么蠢?
前世无知无觉像个木头一般也就罢了,今生既然已经嫁给裴如璋,注定不能免于漩涡,为什么还如此混混沌沌,从来没想过关心裴如璋呢?
奚应芷勉力控制着心中陡升的慌乱,漫不经心问道:“王爷身为男子,以军事为重也是正常,不写信有什么好奇怪的?”
秦雪莹还要再说什么,奚应芷已经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好了,王爷的事情王爷自己自有考量,我们女子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何苦自寻烦恼。”
她打了个哈欠,“今日起得太早,如今困得很,我先去歇会,莹妹妹你随意吧。”
“王嫂!”
秦雪莹在身后大喊,见奚应芷全然不搭理,气得连连跺脚。
回了风羽院,孙姑姑端了茶上来,“姑娘今日回的倒早。”
秦雪莹咬牙怒道:“那奚应芷简直就是个三棍子打不出屁的闷葫芦,平日里守着主院一步也不肯多走,便是我好话说尽她也不接话茬。
好容易今天出了王府,在董府连酒都不肯多喝,才一盏茶的功夫又要回来,她莫不是个木桩子成精,我瞧她真是懒得出油了!”
孙姑姑也皱着眉,“眼皮子浅的庶女,半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嫁到王府来也不说笼着您这个唯一正经的主子,成日关着门自己过日子,王爷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秦雪莹也气得够呛,“我是什么话都说尽了,如今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孙姑姑拧眉,一时有些狐疑奚应芷到底是生性如此,还是已经看穿了她们的谋划。
不过听秦雪莹的描绘,不过是个普通的庶女,应当没有如此缜密的心计,约莫是巧合吧。
“她若不上钩,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等着,总得想法子让她出城才是。”
眼珠一转,便凑到秦雪莹耳边嘀咕了起来。
那头奚应芷回了院子,就让人将裴年叫了过来,眸光带着隐约的期盼。
“今日让你给王爷送信,可送过去了?”
说起这事,裴年也觉得怪异,“今日到军营门防处,守门的小兵说这几日军营禁止闲人出入,也不让人往里递信,小的也觉得奇怪,以往可没有这样严防死守的时候。”
奚应芷心口突突地往下沉。
秦雪莹的话她是不信的,可裴年的话应当是做不得假。
眼下必须要弄清楚的是,秦雪莹与她说这番话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还有,裴如璋没有一丝消息,到底是军务所需,还是有别的原因?
奚应芷费力地想着前世与裴如璋相关的,为数不多的记忆。
她入了王府冲喜后,不过三日裴如璋就醒了,当时给他诊脉的文大夫说的好像是,体内还有余毒未清。
若是中毒,必然是亲近之人下手。
她猝不及防又想起方才秦雪莹的话,她在军营之中认识几个人。
这般想着,奚应芷便也问出口:“军中和莹妹妹相熟的人多吗?”
裴年思索片刻,“小的不太清楚。”
奚应芷顿时烦躁起来。
这种明知有问题,却又无法理清头绪的情况实在太过烦闷,偏偏又联系不上裴如璋。
“裴管家,这些日子我在王府有些无聊,你去准备一二,我要回府住一段日子。”
思来想去,奚应芷如是道。
王府虽然好,可对她而言人生地不熟,又有摸不清深浅的秦雪莹虎视眈眈在侧,还不如回奚府去。
她父亲官位虽然不高,但她隐约有察觉奚松和裴如璋私底下应该是有些联系的。
如今裴如璋的情况,让奚松去打探说不定会有些头绪。
出嫁的女子这般回娘家住其实并不妥,不过裴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拱手应下就派人去打点行装。
反而是秦雪莹听说了消息,急匆匆又赶了过来。
“王嫂,好端端的您为何要回娘家,可是我得罪了王嫂?”
奚应芷这会也没心思与她周旋,冷然道:“我回娘家难道还要你准许不成?”
秦雪莹好一阵难堪,却又无话可说,只得怒道:
“王兄不在王府,王嫂就迫不及待地离开,等王兄回来我定要说道一番,让他知道自己的王妃如此耐不住寂寞。”
奚应芷直接回她一个白眼,以及一个掷地有声的“滚”字。
整个奚府都因为奚应雪的回来而热闹了起来。
姚轻黄兴冲冲地替她整理屋子,奚应芷来不及与她说话,跟奚松一并去了书房。
“父亲,这段时日王爷可有联系过您?”
奚松懵懂地摇头,“王爷去哪了?不在王府吗?”
奚应芷无语了片刻。
得,这位连王爷去了京郊军营都不知道,别的就更不用说了。
“王爷最后一次见您,可吩咐了您什么?”
奚松神色慎重了起来,盯着奚应芷瞧了片刻,“事关王爷的机密,我不能随意透露。”
奚应芷:……
好吧,她这个父亲轴起来,比她还轴。
见她表情,奚松也觉出不对来,“你忽然回府,王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王爷有什么危险?”
“不是,爹您别多想。”
父女两个互相对视片刻,俱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隐瞒。
好吧,这话也不必谈下去了。
奚应芷在屋子里踱步片刻,没想出什么能说服奚松的话,只得悻悻离去。
刚走到自己的院子里,忽然又想起还有一人或许知道些消息。
叫了梧桐来吩咐了一句,才说完,姚轻黄已经迎了出来。
“不知道你今日要回来,院子里少了许多东西,好在你喜欢的床褥枕头都是现成的,母亲日日都叫人打理,如今一丝灰尘也没有,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奚应芷看着梧桐离开,方才转身迎了上去。
“有劳夫人费心,有夫人打点自然都是妥帖的。”
她没有要去看的意思,姚轻黄顿时有些失落。
可这失落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丫鬟急急忙忙来报:“夫人,范嬷嬷在侧门处要求见,还,还带了大姑娘……”
姚轻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起,“休要胡说八道,咱们府上的大姑娘跟着太后娘娘去皇庄休养,太后娘娘没回京,大姑娘怎么可能回来。”
是的,这就是奚府对外所说的奚应雪的下落。
虽然众人都巴不得奚应雪不得好死,可名义上,如今奚应雪还是奚应芷的长姐,若名声太过臭名昭着,难免带累奚应芷。
所以对外便宣称是跟在展太后身边,再过些日子便报一个病逝的消息,而后这世上便不会再有奚应雪这个人了。
可一切安排得好好的,范云云怎么会突然将奚应雪带回来……
奚应芷却是这才想起前些天她和范云云说的一番话,这会顿时有些心虚:
“范嬷嬷失踪这些日子,想必吃了不少苦,精神恍惚认错人也是有的,夫人还是将人带进来吧,在外头闹将开了反而不好。”
如今裴如璋不在京中,若是发生些什么也无人收拾烂摊子,这事还是小心处置才好。
不过她也是没想到,范云云居然真能将奚应雪从那种地方救出来,这倒让她有些好奇了。
对她的话姚轻黄总是无有不依的,立即便让人将范云云和奚应雪带进来。
一照面,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无他,奚应雪的模样实在太过凄惨,甚至可以说的上可怖。
脸上布满鲜血淋漓的伤痕,浑身亦是衣不蔽体满是青紫,整个人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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