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北回屋时,楼下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刘云从屋里出来,笑容满面走过来:“北北,你刚是和瑾冬在一块儿吗?”
言北惊讶地望着刘云:“妈,你怎么知道?”
“他刚到大院,就去找你了。”
“哦。”
“聊得还可以吗?瑾冬这孩子不太爱说话,你又是个话痨,刚好。”刘云自说自话地坐到沙发上。
“什么叫刚好?”言北垂头丧气地站在客厅里,“妈,你这人真是的,喜新厌旧的。”
“谁喜新厌旧啊,”刘云掀起眼帘瞅着她,“你一会儿说我叫矛盾,一会儿又说我喜新厌旧,你上省城待几天就看我不顺眼啊?”
言北嘟着嘴,皱着眉,说:“妈,你和芙蓉阿姨能不能别瞎掺和,我就把王瑾冬当哥哥,没其他意思,再说,他的职业,你不介意啦?”
刘云瞥她一眼,翘起二郎腿:“警察就警察,那都是命,我也认了,这么多次相亲,你就没用心过,我再放着你,难不成把你养老吃了?”
“但亦风不行,他有前科,妈不看好你们。”
一到江亦风这儿,刘云完全没有好语气,在大家眼里,他就是杀人犯,流氓痞子,就算他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工作,也没法抹去大家对他的这种认知。
“那你还关心人家,你不是矛盾谁是矛盾?”言北低声回。
“我那是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至于当女婿,万万不可。”刘云坚决不松口气。
“那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母亲,孩子和女婿又有什么区别,终究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再好,都只是嘴上说说。”言北壮着胆怼回刘云。
平时她也不这样,对刘云绝对是言听计从,但这次,她还是想表达自己内心所想。
“你……”刘云顿时不知所措,起身叹了一声,“北北,你再这样,就给我收拾行李回省城去,别一天打着照顾我的借口,硬留在北屏,妈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啊?”
当初言北申请回来,就是以照顾刘云为借口的,其中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江亦风。
十年也没让他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她试着改变,才会接受陆楠,但她试过才知道,没人能取代江亦风,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太固执。
她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在开始的地方,狠狠地与过去说再见。
可没想到,在她以为快要结束的时候,江亦风却突然出现,而且,她非常确定,她没法把那个男人从世界里清除。
言北不想惹她生气,她知道,刘云做任何决定都是为她好。
“妈,”言北笑着挽上刘云的手臂,“听你的就是,别赶我走,我可舍不得你。”
刘云经不住哄,言北服软,她自然也不再硬气:“行了行了,大过节的,别尽说些不高兴的,妈也没逼你非要跟瑾冬,处处再说。”
言北点点头,不再多言。
回房后,她翻来覆去也没睡着,侧身看着窗前挂的风铃,叮铃叮铃奏出一曲乐章,像是催眠曲,催她入眠。
迷迷糊糊间,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催她醒来。
她以为是医院打来的,也只有医院会不分时间的来电话,她困倦地眯着眼从床头柜上拿起电话,凑近耳边。
“喂……”
“姐……”电话那头的声音比铃声还急促。
言北睁开眼,把手机从耳边拿起凑在眼前看,一串陌生的号码。
“你是谁?”她问。
“姐,我是英子,这是风哥的手机。”英子焦急地解释。
言北瞬时清醒,问:“英子,大半夜的,出什么事了?”
她爬起身,打开床头灯,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姐,你现在方便吗?能不能到楼上一趟,风哥受伤了。”
“你说什么?”言北不确信地反问,生怕自己听错。
“风哥受了伤,你能不能帮忙处理一下。”英子回她。
言北二话不说,急忙下床,她不知所措地在房里转悠着,不知该干嘛,作为医生的她,平时可不这样慌慌张张。
她连外套也没穿,轻手轻脚地从客厅的柜子里翻出医药箱,她不确定江亦风的伤势,家里的医药箱里也不过是家庭常备的急救药。
管不了那么多,她拎上药箱出门,大步流星往楼上去。
她拧下把手,门果然是开的。
听到房门响,英子从卧室跑出来,衣服上沾着斑驳的鲜血:“姐,风哥在里面。”
言北一怔,问:“出什么事了?”
“姐,你先看风哥吧。”英子为难地没有解释。
言北没再追问,提着药箱疾步走进卧室。
江亦风低头坐在床边,床边放着一个医药箱。
“江亦风。”言北喊他。
江亦风抬头,满头大汗地看着她,下午穿的灰色体恤被鲜血染红一大片。
“英子,谁让你把她喊来的?”他责问门口的英子。
“哥,这次伤口那么大,所以……”英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回去吧,言北,我没事。”江亦风捂着左侧腹部。
言北没理会她,提着药箱走到床边,拉开他的手:“这叫没事吗?出这么多血,会死人的。”
她眼里闪着泪光,唇齿颤颤:“去医院吧。”
“不用,”江亦风看着她,深邃的眸子布满红血丝,他摇摇头,“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可是……”
“那你来帮我弄,你不是医生吗?开颅你都敢做,这点小伤,你一定拿手。”江亦风轻牵薄唇,仿佛没把这点伤当回事。
他把身上的体恤脱下,左腹的皮肤被鲜血染的模糊不清。
“去医院吧,万一伤到内脏呢。”言北看不清伤口,她甚至都不敢去触碰。
“没伤到内脏,大概两厘米左右,包扎一下就没事,”他很肯定,笑着说:“两个伤口,另外一个不到一厘米,是英子大惊小怪罢了。”
他居然还笑,明明疼得脸上没有血色。
“可我没有工具啊?”言北委屈地说。
江亦风把床边上的药箱推了下:“里面应有尽有,除了麻醉药……不过,我能忍。”
言北没敢耽搁,打开床边的医药箱,里面的工具直接把她吓一跳,何止是应有尽有,简直够的上就是一台小手术的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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