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喺!”男人们直起腰,棺木被抬起。

    陈忠祥走在前头,身边的女人给他递上篮子,他抓起一把冥纸一撒:“老少爷们儿,抬脚咯。”

    “喺!”男人们脚步整齐划一,抬着姑姑往家里走。

    “陈大姐最后一天了,乡亲都出力了么?”

    “喺!”

    “众人抬陈大姐回家咯。”

    “喺!”

    “落叶归根咯——”

    “喺!”

    陈忠祥喊着号子,指挥着老乡们把姑姑往家里抬

    忽的刮起一阵大风。

    冥纸被吹得满天飞。

    晨雾被吹散,家里有人在的,都站在门口在那看。

    陈忠祥的声音渐渐嘶哑,喊声却不减。

    好几篮子的冥纸,沿路一直撒。

    我们一行人上百号,默默跟在棺木后面,缓缓移动。

    梦娇挽着我的手臂,哭的眼睛都肿了。

    陈双母亲嘤嘤哭泣,扶着梦娇一条手臂。

    陈双在我身旁扶着我,哭的十分动容。

    风更大了,刚冒出头的日头被乌云遮住。

    这天气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

    身后是云叔和廖哥,两人并排走着。

    云叔善于提醒道:“廖局,天亮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叫人看到影响不好。”

    “我穿的便服,怕啥?

    举报也是我的人受理。

    谁敢说七说八,我先关他几天。”

    可以看到阿公留下的房子了。

    之前这屋子是被陈忠祥买去了。

    转头租给了那些闽省来的种果树的工人们。

    前些日子,陈忠祥又把屋子给回了我。

    我没回来,但是屋子维护的很好,里里外外都翻新了,门口也打了水泥路,之前养鸡的泥土地面都做了硬化。

    都是陈忠祥自己叫人弄的,都没跟我说一声。

    客厅门口搭了棚子,这就是简易的灵堂了。

    不知道哪里请来一帮和尚。

    棺木放下之后,和尚就开始围着棺木念经。

    陈忠祥主持着一切。

    和尚念完经,我被安排到一侧跪着,梦娇跪在我身边。

    梦娇身边是姑父,然后是王祖宇。

    陈双不管不顾的跪在姑父一侧。

    乡亲们开始陆陆续续来,阿珍父母也到了。

    我们这的风俗是要给帛金的,多少是个心意,也体现死者生前的地位和为人。

    村里每家每户都来人了。

    “朔风哀鸣,天地含悲”

    忠祥伯拿出准备好的悼词,动情哭着,念着。

    哀乐再次响起。

    大家在哀乐声中默哀。

    那音乐,撞击着我的灵魂,又一次晕了过去。

    陈双等人,扶着我,给我喂了米粥水。

    时辰到。

    村里青年跟陈忠祥回话,坟地已经挖好。

    要出殡了。

    在亲友们的搀扶下,我再次来到了那个葬着我阿公的土坡子前,看着他们把我姑姑埋了。

    妇女们在我家忙活,招待来吊唁的村民吃饭。

    我则被陈忠祥父子带到了他们家里。

    他们不希望我老在我家的环境中,怕我难受。

    院子里停着崭新的福特轿车,那是陈双孝敬他爸爸的。

    我被安置在陈忠祥的卧室里。

    陈双母亲给我煮了糖水蛋,端给我吃。

    我没胃口,梦娇接过来喂给我吃。

    陈忠祥走进卧室坐在我身边,往我嘴里塞烟,给我点上:“扛住了山仔。”

    说着廖永贵走了进来,陈忠祥笑嘻嘻的去敬烟。

    廖永贵点头接下没和对方说话:“肇事司机抓到了,我先回去审审,你歇会。”

    我嗯了声。

    廖哥就出去了。

    大哥办事我放心,我都没交代他抓人,他做在前头了。

    陈忠祥给他掀门帘子:“路上慢点廖局。”

    我脱了鞋子往床上一躺。

    陈忠祥招呼大家出去,房间里就剩我和梦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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