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个危险的地方,很多人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大家都在遮挡脸面,就算碰到熟识的人,一般也不会点破,或者干脆装作不知道。
像总爷和鱼老六这样的人是不一样的,鱼老六有门路,经常能打到鱼在这里出卖,所以想吃鱼的还没有水产票的,总会来找他。他那身鱼腥味早就出卖了他。
总爷从不遮掩他的气势,熟知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他,他也不介意大家认出来他。
听这位工装男人说,黑市之所以能建起来,背后可有着大人物罩着的,就算是这样,这里也曾经被红袖章扫荡过几次,抓住了不少人。
所以,大家来这里都是极力的遮掩,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走,卖完自己的东西也马上离开,绝对不想多停留一分钟。
林瑞仿佛是个二愣子一样,把为数不多的几个卖东西的摊子都看了一圈。
卖粮食的两三位,也都是一些陈年的玉米高粱之类的,一上来就遭到大家的抢购,也是卖的最快的几位。
这些粮食一看就是刚开始执行大食堂政策的时候偷偷留下来的。
往外卖精细粮小麦的倒是没有看到。
能来买粮食的,能买的起粮食的,大都是公社里的工人,只有吃定粮,拿粮本的工人家里,才会缺粮食,才会有多余的闲钱来这里找粮食吃,或者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买到一些带肉的,改善一下伙食。
林瑞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有卖田鼠的,而且价格还不便宜,一只一毛钱,十来只田鼠卖的飞快
其他的都是卖一些小玩意的,比如草鞋,纳的鞋底子,还有编的草帽的,林瑞惊奇的发现,这里居然有卖棉线棒子的,这是用棉花纺出来的线,家里有织布机的,用这玩意儿就能自己织布了。
还有一个摊位上放了几个不知道存了多长时间的鸡蛋也拿来卖,林瑞看见有人问价,那人拿起来摇晃了一下,扭头就走,不要说这玩意儿又是坏蛋。
猪肉什么的就不要想了,看也看不到,林瑞拿着两只鸡来卖,绝对算的上这个黑市里的大买卖了。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黑市的时候,这里的人仿佛接到了某种信号一样,纷纷开始快速的收拢东西,无论是没有买到想要的东西的,还是没有卖出去东西的人,收拾好了都急匆匆的往外走,绝不在这里多停留片刻。
这就是这里的规矩,黑市,就不能在阳光下存在。
等林瑞反应过来,大家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他这才明白鬼市也到了闭市的时候了。
林瑞走在最后,等他走到出口的时候,大家都往四面八方散去了。
看到站在大榆树旁边的朱五往自己身上投来注视的目光,林瑞笑着上前打了个招呼:“五哥好。”
壮汉朱五忍不住心中好奇说到:“你小子除了生的好看点,小豆芽一样的身板,咋能入了总爷的法眼?”
林瑞笑着回到:“是总爷看的起小子,五哥,我先离开了,明天见。”
朱五听到这话,嗡声说到:“明天见个屁,明天不是老子看场。”
眼看着里面没有人再出来了,朱五拍了拍屁股,扭头便走进了鬼市里面去了。
林瑞看着朱五消失在榆树林的背影,很想问他一声明天是谁看场,却觉得就算问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告诉自己。
想着过几天总爷可能带来玉石,林瑞心情忍不住大好。
他看着东方初升的骄阳,忍不住唱了一句:红日升在东方,其大道满霞光。
今天暂时找到了玉石的来源,找到了空间补充能量的途径,让林瑞提起来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点。
同样,今天还做成了一单生意,这个买小白鱼的工装汉子,他口中说的小白鱼,经过林瑞确认之后,就是龙王潭的白鳞鱼。
那鱼老六据说只是一个看守水库的,才有机会搞到鱼拿到这里卖。白鳞鱼也只在他们后林队南山上的龙王潭里有,其他地方根本没有白鳞鱼,那个老六要能认识才怪呢。
就在这个工装汉子肉疼无比的交谈中,二人商议好了价格,五毛钱一条,不二价,以前卖啥价,给这个工装男人也是啥价格。
并且林瑞直接告诉他,这种鱼只有他能钓上来,而且数量稀少,要不然价格也不会这么高了。反正就算是这个价格,能不能钓上来,那也要看龙王爷是否赏脸了。
林瑞咬死一口价不松口,用钱买,就是五毛钱一条,不二价,要是拿来玉石换,价格好商量。问题是工装汉子,他也没玉石这东西呢,玉石这玩意儿自古就不是普通人玩的东西。
约定了明天见面交易,工装男便匆匆的中场离开了。
林瑞走回公社北面的盐碱地这块,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便把自行车放了出来,想了想,也把装黄金蜜薯的篮子挂在车把上。
这是他给那位采购员同志准备的,毕竟,采购员那边有着县里的关系,说不定能找到关系搞到玉石。
多撒一条线出去,总是收获的几率会更大点。
这是一个奇特的时期,上到各位领导,下到各个公社阶层都讲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绝不伸手向上要,更不要给国家添困难。
就比如林瑞了解到的向阳公社的情况。麻雀虽小,也要讲究五脏俱全,根据上级领导的指示,要求社员们不出向阳公社,都能做到生产自足。
所以,整个向阳公社也有着大大小小的诸多工厂存在。
比如砖瓦厂,酱菜厂,酱醋厂,铁匠铺,小五金厂,大大小小的工厂,还有比如供销社,粮点,等诸多单位,再加上公社里原本的原住民,组成了现在整个向阳公社这条街道上稳定的一条食物链。
“肉包子五分钱一个,粮票二两。”
林瑞寻着香味居然走到了人民公社大食堂的旁边。
窗口上是热气腾腾的大蒸笼,窗口外面有一些社员在排队买包子。
林瑞早上就啃了一个烤蜜薯,溜达了这么一大圈,早就饿了。
那白白嫩嫩的肉包子,可是正经的精细粮白面粉做的包子皮,里面装满了货真价实的猪肉,没有一点科技跟狠活。而且每一个一个巴掌都抓不下,用料十足。
在农村,社员们累死累活干一年,到年底了一家人的结余都不舍得吃一个这种大肉包子。而在向阳公社的人,每天大食堂的包子做出来完全不够卖的。
这也是林瑞今天来的早,在晚一点他连味儿都闻不到。
世间往往就是如此奇妙,再过三千年也没有人能解释清楚这个现象。
林瑞虽然心里在吐槽,他还是连忙支下自行车,也加入到了排队的行列。
在他前面也是一个睡眼朦胧的小年轻,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散发着浓浓的隔夜酒的味道,无处不散发着宿醉未醒的气息。
在乡下,自行车是个稀罕货,不下于后世农村里的百万豪车,在公社里,能骑上自行车的人也不多。
就算林瑞一身补丁的衣服,脚上穿着草鞋,有自行车的光环加持下,也没有一个公社的人敢对他投来轻视的目光。
排在林瑞前面的那个宿醉小年轻的看到林瑞的自行车,一下子来了精神。
“兄弟,你哪儿的?以前咋没见过你?这自行车不错啊。”小年轻上下打量了着林瑞,轻佻的说着。
林瑞不由的笑了,这个年轻人身体有些瘦,身上穿着一身没有了肩章标志的军装,仿佛是挂在架子上,有些空旷。
能穿这种衣服的人,无不让人敬畏三分。
这说明家里有人从军。
而能大早上吃的起包子的小年轻,那一定也是有背景的人。
林瑞脑海里一转,笑了一下说到:“八成新的永久,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崔诚礼,你这车比我爸的车还好。”名叫崔诚礼的小年轻一句话爆出了自己家里也有自行车的信息。
接着又转为遗憾的语气说到:“可惜我爸不让我骑,他要每天骑着去上班,兄弟,你这辆车也是家里的吧?待会让骑一下,兄弟我去办点事。”
林瑞不由的轻笑一声,并没有说话,继续排队。
现在的人都这么没有距离感吗?刚见面第一次,就要借车,我跟你熟吗?
这么说话的功夫,就轮到小年轻买了包子,递过去两张二两的粮票,两毛钱,两个大肉包子拿到手。好像是饿急了,站在了一旁就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林瑞想了想,上次陈建林那边捣腾到的粮票还有一斤,怎么着也出手了好几次东西,钱自己不缺。
他便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斤粮票五毛钱递了过去:“大姐,来五个包子。”
林瑞自然吃不了这么多,他估摸着自己吃俩就饱了,他买这么多是想带回去给母亲,小弟俩人尝尝,他们两人还没有吃过公社的肉包子呢。
拿包子的是位大娘,接过林瑞递过去的钱跟票,看了一眼林瑞:“小子,我都能当你娘了,叫啥大姐,叫大娘。你的馍筐子呢?”
林瑞笑着说到:“大姐您可不嫌老,我看着跟我姐姐差不多。真叫大娘那可把你叫老了。”
拿包子的大娘顿时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下意识的拢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说到:“你这小孩就是油嘴滑舌,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年轻,看你没带馍筐子,给你用报纸包上吧,五个包子你可一手拿不完。”
里面的大娘高兴的把抽出来一张报纸,林瑞明显的觉得这位大娘拿的包子比刚才的大些,她包好然后用纸绳子一捆,提溜着递给了林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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