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苍压根没听见他的话,躺在被子里就睡着了。
尽管万分不愿意离开,但今晚他不能留下。
萧崇羽黑着脸回了东宫,越想越觉得自己像见不得光的外室。
他不舍得怪罪心上人,所以把所有的仇恨都对准了萧崇岭。
夜已深,萧崇羽回了自己的寝殿,脱衣时才想起还有一件事忘了和苍苍说了。
萧崇岭都能有她亲手做的荷包,为何他没有?
不对,萧崇岭何德何能让苍苍亲手为他绣荷包?
萧崇羽又是嫉妒又是心疼,苍苍哪里是做女红这等活计的人,萧崇岭脸皮真是厚,这都有脸要!
等他去了西南,他便要在苍苍面前拿这件事使劲贬低贬低他。
人不在眼前,在苍苍心里定然还是自己更重要的。
萧崇羽这般想着,内心的不快总算消散些许。
但是一想到明日,他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
同时,他还有些心中发慌,万一明晚苍苍与萧崇岭坦诚相见,看见自己有的萧崇岭都有,那岂不是直接戳穿了他的谎言?
分明第二日是萧崇岭和沈未苍还有聂飞云与楚明月成亲,除了沈未苍,今夜所有人都在辗转反侧。
聂飞云的脸上更是不见一丝喜色。
成亲的日子是对的,新郎的吉服是对的,可新娘子却是错的。
聂飞云宿醉一整夜,第二日是被护国大将军直接拖下床榻的,拖下来还被踹了一脚。
“逆子!”
护国大将军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什么日子你还在呼呼大睡,就你这样的还想上战场?”
聂飞云在梦中刚与心上人拜了天地和父母,正要夫妻对拜之时被踹醒,心情差到极点。
他满不在意地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掸了掸灰尘。
护国大将军朝他的随从一瞪眼:“还不赶紧伺候你家公子换上吉服,若是误了吉时,老子扒了你的皮!”
随从知道他是在指桑骂槐,却还是一连声地应是,取了吉服来。
尽管先前再三打听萧崇岭吉服的样式,可聂飞云与他身份差别悬殊,皇子娶妻的服制不是他能完全复刻的。
他只能整体模仿个三成,穿上这吉服之时,聂飞云的心像是死了一样。
萧崇岭与他的心情天差地别。
他几乎一夜未眠,还不等下人来叫就自己从床榻爬了起来,站在吉服面前端详许久,亲自动手穿在了身上。
他今日要从宫中出发前往青阳王府迎娶沈未苍,随后回景王府。
萧崇羽同样彻夜未眠。
他一早就起了身,特意穿了一身红。
卫匀走进他的寝殿:“这是要和萧崇岭抢风头?”
他没有等萧崇羽回应的意思,继续道:“恐怕你今日是压不过他的,他那新郎吉服,可是十余名绣娘绣了整整两个月才绣成的。”
“加上他那容貌也是极为出色,虽然你比起他也不差,但都说人靠衣装,你这身实在是比不过他哦。”
萧崇羽本就烦得很,冷冷盯了他一眼:“你有这讨人嫌的本事,不如去萧崇岭身边多说些给他听去。”
卫匀没有把他的嘲讽放在心上,仍旧笑眯眯的:“我那表妹”
见萧崇羽又向自己投来警告的目光,他连忙闭上嘴:“好,不说,不说。”
沈未苍被几个侍女从被子里挖出来,坐到妆台前眼睛都是闭着的。
直到脸上的一阵疼意把她彻底惊醒,她看见一双手正拿着不知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勒。
见她睁开眼,喜娘忙解释道:“郡主恕罪,奴婢要为郡主开面。”
不过郡主皮肤如此细腻,便也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还是弄疼了郡主。
沈未苍呼出一口气:“不碍事。”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她不能发脾气。
一面想着自己的盘算,沈未苍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浮上志在必得的笑意。
萧崇岭踩着吉时到了青阳王府。
青梅帮盛装的沈未苍盖上红盖头,小心翼翼地牵引她走到屋外廊下。
青阳王妃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苍苍,让你哥哥背你上喜轿。”
沈未苍微微垂头,流光忙扶着她趴在沈若梧的背上。
沈若梧的声音有些低沉:“苍苍。”
“多谢哥哥。”
沈未苍没有察觉他的不对劲,只笑着道:“哥哥快走吧,莫让景王哥哥等久了。”
沈若梧呼吸一窒,心中闷闷地疼。
自沈未苍及笄后,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一直在心中麻痹自己。
等萧崇羽除掉萧崇岭,苍苍自然还是会回青阳王府,然后他就养苍苍一辈子,哪怕以哥哥的名义。
可是这一刻真的到来时,他却还是无法接受。
更让他痛苦的是,萧崇羽是绝不会放苍苍回青阳王府的。
更何况
以他对苍苍的了解,等她知道那件事,她自己也不会再愿意回青阳王府了。
“哥哥,莫要伤心,哪怕成亲了苍苍也永远是哥哥的妹妹。”
沈未苍察觉到沈若梧情绪的不对,开口安慰道:“今日是妹妹的好日子,哥哥也要开开心心的才是。”
沈若梧勉强笑了一声,越走近王府大门,鞭炮声、吹奏声、喧闹声越是震耳欲聋。
他已经看到了骑在马上的萧崇岭。
他今日可真是风光啊。
一袭大红色吉服穿在身上,衣襟、袖口、衣摆皆绣了象征皇族身份的暗纹,腰间黑色束腰上甚至绣了比翼鸟,生怕别人不知道今日他要成亲。
还把苍苍亲手做的荷包佩戴在腰间到处显摆,那张让他一见便生厌的脸上俱是意气风发。
沈若梧走到喜轿旁轻轻地把沈未苍放下,看到萧崇岭翻身下了马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对她道:
“苍苍,小心些抬脚。”
沈未苍轻笑一声:“哥哥,我能看见一些的。”
她很快就坐进喜轿内,萧崇岭甚至没来得及和她说上一句话。
沈若梧转身:“殿下,起轿吧。”
萧崇岭点了点头,随行的公公立刻喊道:“起轿!”
顿时,刚刚稍停的各种喧闹声音重新吵了起来,八名抬轿的轿夫齐力把这顶载着景王妃的华丽喜轿稳稳抬起。
萧崇岭一路上眼睛就不曾错开喜轿。
景王府和青阳王府只隔了三条大街,萧崇岭再一次卡着吉时带着迎亲队伍抵达景王府大门前。
随行的沈若梧和街边茶馆二楼看着的萧崇羽、封笙均是咬牙切齿。
萧崇岭故意走得很慢,敲锣打鼓是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成亲了不成,真是不知羞耻!
不对,好像娶到心上人并不是羞耻的事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顶喜轿,封笙收回视线,见萧崇羽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不动声色道:
“太子殿下有何打算?”
萧崇羽冷笑一声:“打算?本宫何须做打算,萧崇岭早已有既定的结局。”
他甩袖折回桌前坐下:“你被安排去了何处?”
封笙这几日被钦点为新科状元,特许了他一个月的探亲假,下个月回京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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