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
封笙讽刺一笑;“皇上知道臣的身份,臣的升迁之路必然不会顺利。”
所以他才问萧崇羽有什么打算,没想到这人满脑子都是郡主,答非所问。
老老实实等到皇上寿终正寝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就算有萧崇羽扶持,他何时才能真正掌权?
封笙昳丽的眉眼一厉,似是无意间道:“不过殿试时我见皇上龙体康健,倒也是一件好事。”
萧崇羽也收回了视线,轻笑一声:“你不必在本宫面前如此拐弯抹角地试探,本宫自有打算。”
他看了看天:“变天也是一步步来的,晴空万里也要先让乌云把太阳蒙住,才好经过一场雨换出另一个太阳。”
这等大逆不道之话放在之前,以萧崇羽的谨言慎行,不会被任何人听到。
但这段时日他手中的势力不断扩大,加上与两情相悦的心上人被硬生生拆散的郁气作祟,他心中越加不把皇上看在眼里。
何况还有那件事
看来他还是要早作打算,免得夜长梦多,哪一日被皇帝察觉到,苍苍会有杀身之祸。
“本宫要去景王府赴宴,你退下吧。”
说着,萧崇羽起身往外走去。
封笙没有什么诚意地吐出一句“是”,眸光冷淡。
卫匀落后几步,把一个瓷瓶放在桌上:“这是这个月的解药。”
见萧崇羽已经下了楼,他又一次提点道:“你不要再做梦能和郡主有任何可能了,她注定是”
说到这里,卫匀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何况,以郡主的性格,也是不会选择你的。”
说完这句伤人的话,他也匆匆走了出去。
封笙重新坐下,伸出手紧紧握住桌上的瓷瓶,缓缓闭上眼。
他平生最不信的就是命。
自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同龄人不同,在狄证的书院中,其他人都有自己的父母,而他没有。
他是狄证不知从什么地方捡来的弃婴。
狄证身为当世大儒,桃李遍天下,朝中高官很多都与他有或多或少的联系。
虽然已经致世,但影响力仍在,不乏家世不凡之人将孩子送到他开办的书院来。
但封笙在这些人中间从来没有自己低人一等的感觉。
这些人家世比他好又如何,天赋不如他,不少人年龄比他大了将近一轮,还达不到他十五岁时的成就。
可自从遇见了郡主,封笙从来没有这么恨自己的出身。
若他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地位,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明知道那么多人觊觎郡主,他却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见自家公子失魂落魄地回来,捧砚暗自叹息。
之前他希望公子早日想明白,其实公子心里又何尝不明白。
如果只有个萧崇岭,封笙还可以拿命拼一拼挣个从龙之功,除掉了萧崇岭再向萧崇羽求个恩典。
现在却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封笙只盼着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在郡主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让她记住自己。
萧崇羽踏入喜堂时,赞礼者正好高声念完最后一句。
萧崇岭恋恋不舍地松了手中的红绸,看着流光和溢彩搀扶着沈未苍往喜房走去。
眼见沈未苍的背影已经消失,萧崇岭才回过神,笑着应对众人的祝福。
萧崇羽用力咬牙,才能压下心中翻腾的醋意。
有什么大不了的。
苍苍嫁给他也就只能当个王妃,等日后,他要为苍苍办一场隆重的封后大典,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一国之母。
吉日就安排在萧崇岭的忌日,让他好好看看什么才配得上苍苍。
不对,大好的日子选在这一天有些晦气了,还是选在苍苍生辰那天。
也不对,苍苍的生辰比自己也就晚了半个月,日后不如把自己的生辰和苍苍合在一天过,这样他们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了。
萧崇羽已经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直到萧崇岭喊了他三声才堪堪回神。
萧崇岭满脸喜意:“皇弟今日可要不醉不归,沾沾喜气。”
谁稀罕沾他的喜气,萧崇羽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自然。”
萧崇岭也察觉出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估计心中的芥蒂还是没有消除。
应付完一通皇亲国戚的敬酒,萧崇岭回了萧崇羽身边,一边为他斟酒一边道:
“皇弟,北邺与在西南的战场上一直与西丹僵持不下,我已与父皇言明,下个月就离京前往西南。”
“是吗。”
萧崇羽的语气中不见惊讶和不舍,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萧崇岭叹息一声:
“你我虽不是同一个母后所出,可也是亲兄弟,亲兄弟又有什么不可说的?皇弟若对我有何误会,可以与我敞开胸怀。”
萧崇羽仰头喝下一杯酒,心中哂笑。
谁跟他是亲兄弟。
还与他敞开胸怀?
萧崇岭想听自己说什么,说自小他看中的珍视的几乎都被他抢走了,而自己却依旧对他这个皇兄百般爱重?
他萧崇羽又不是傻子,自小到大稳坐东宫,靠的是自己日日夜夜刻苦努力,丝毫不敢犯错。
这太子之位生来就应该是他的,苍苍也应该是他的妻子。
“皇兄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何时对你有误会了?”
见他不肯与自己说,萧崇岭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便好,日后,我会竭力辅佐皇弟,守住西南,不论皇弟有何要求,我都在所不辞。也请皇弟在我离京的这段时日,照顾好你的皇嫂。”
萧崇羽直视他,漆黑的黑眼珠给他一种诡异的感觉。
“自然。”
这句话萧崇羽倒是很认真地答应了下来。
沈未苍被搀扶着坐在床榻上,一坐下就觉得不对劲,立刻站了起来,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自己掀开了盖头。
“哎呀!郡主不可,这盖头要殿下拿喜秤挑开的,怎能现在就掀开呢?!”
沈未苍埋怨道:“这床榻上有东西硌到我了。”
喜婆手忙脚乱地把盖头重新给她盖好,解释道:“是喜被下放了桂圆花生,有好寓意的,郡主暂且忍忍。”
忍?
沈未苍才不忍,生不生孩子又影响不了她的计划:“给我撤了。”
喜婆为难道:“郡主,这不合规矩啊。”
“你若现在撤了,我还会在你家主子面前替你说好话。”
沈未苍冷哼一声:
“你若不撤,我便让我的侍女撤下去,到时候,我还要在他面前说这是你自作主张撤下去的,故意要坏我们的喜事。”
喜婆立刻就转变了话头:
“郡主本就是有福之人,想必是用不到这等俗物的,反污了郡主身上的福气。”
她笑眯眯地吩咐景王府的侍女:“快些把这些东西撤下去,才好让郡主好好休息。”
又忙活了一阵子,沈未苍才算重新坐下。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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