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妖女!放过我的腰子!”

    砰的一声,温热的触感从额头传遍全身,缓缓发红,鼓起一个小包。

    陈旧的老院梧桐垂叶,细碎的阳光透过树隙,静静地洒落在屋檐下那张微微摇动,发出咯吱声响的竹椅上。

    苏槐从地上爬起,伸手捂着后腰,额头上还挂着几滴心有余悸的冷汗。

    熟悉的青瓦白墙,熟悉的淡淡叶香。

    重生前那柄冰刀扎进腰子的感觉还在脑海中回荡。

    特么杀人不过头点地,拿两把冰刀当面噶他腰子是什么意思!?

    素质在哪里!?法律在哪里!?

    道德在哪里!?赔偿又在哪里!?

    想他苏槐堂堂天下第六,若不是能够回档重生,岂不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被噶腰而死的八阶尊者?

    “唉,世事难料,这次都苟到最后了,结果还是飘了,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苏槐叹了口气,起身重新瘫坐在屋里的竹椅上,他扭过头,发现院里那个正在清扫落叶的女仆正张着嘴,一脸傻乎乎地看着他。

    望着那张酷似岛国动作片里某位明星的脸,苏槐那颗被削肾客救赎过的心总算恢复了些许活力。

    视线再微微下移。

    嗯,许久未见,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横看成岭侧成峰!

    作为前任苏家族长钦定的家族继承人,有必要好好监督家里的女仆认真完成打扫院落的工作。

    再……顺带关心关心她的身心健康。

    “小禾,你过来。”

    听见他的呼喊,小女仆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扫帚,一路小跑着站在五米开外,却死活不肯再前进一步。

    她站在树下,怯生生的。

    小脸红红,娇俏可人。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咳咳,小禾啊,我方才观你印堂发黑,汗流浃背,脚步虚浮,这是名副其实的大凶之兆啊!”

    “啊……,少爷您说大……大什么……”

    “大凶之兆!”

    苏槐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来,少爷我熟读奇门遁甲,阴阳八卦,刚好可以给你好好检查一番,顺带解了这缠人的凶兆!”

    啪嗒一声,扫帚跌落在地,紧接着小女仆迅速弯腰拾起扫帚,红着脸,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院落。

    救命救命救命,少爷真的是个变态!

    我小禾只是受雇工作的女仆,又没签卖身契,怎么可以解……,呜呜呜这院子我再也不来了……

    眼看着小女仆跟见了鬼似的逃出小院,苏槐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年头,做人难,做一个乐于助人的好人更是难上加难!

    他只是想帮她化解身上的凶兆,他一个十七岁的苏家小少爷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苏槐探了探手,在竹椅另一边的矮案上摸到一盏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低下头,便在杯中看到一张仪表堂堂,充满书生气息的清秀脸庞。

    “嗯!?世上竟还有如此帅哥!?”

    “这五官,这样貌,这皮肤!”

    “咦,原来是我自己啊,那没事了。”

    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他咂了咂嘴,顿觉索然无味。

    对于重生这件小事,苏槐确实已经心如止水,见怪不怪了。

    别问,问就是习惯了。

    自打从某个九九六世界穿越而来,他已经在这个妖魔共存,仙凡混居的世界渡过了八次大差不差的人生。

    曾经……他也是一个性格纯良,熟读八荣八耻的阳光好少年,只是时光催人老。

    死的次数多了,也就看开了。

    想当年初临此界,内心的激动心喜无法言说,虽被族老判定为无法修炼的废材,他却仍保有一副仙之颠,傲世间,先有苏槐再有天的凌云之气。

    作为一个在笔趣阁混了十年的老书虫,没人比他更懂废材流!

    从生下来开始,他便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周遭的一切有可能是机缘的物品。

    吊坠,戒指,玉佩,甚至连院里墙角的砖他都要拿锤子敲几下……

    十七岁那年在得知某家族嫡女要上门退婚时,他更是激动地当场喊出了那句网文界流传千古的名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

    可惜,被退婚后他并没有像小说里那样等来所谓命运的邂逅。

    他依旧是一个废材。

    不能修炼,不会炼丹,也没有天赋觉醒,更没有逆天改命……

    莫欺少年穷慢慢变成莫欺青年穷!

    再变成莫欺中年穷!

    莫欺……

    直到最后入土为安,死者为大。

    总的来说,第一世他苏某人在这个小城里窝了大半辈子,小说里的戒指老爷爷却迟迟未曾出现,脑海里也没有突然“叮”的一声绑定系统。

    所谓的三十年河西活像个笑话。

    他像是认了命,浑浑噩噩地混日子混到三十多岁,人至中年时却突然悔悟:

    难道没有金手指,我就要浑浑噩噩地在这座小城里了却余生吗?

    白瞎了上天给我的一场穿越?

    在原本的世界庸庸碌碌一事无成,临了人生重来,降生到了另一个世界依旧还是一文不值的臭屌丝?

    他悟了。

    爱拼才会赢!

    浪费了那些年又算什么!?小说里那些及时悔悟,大器晚成之辈还算少吗!?

    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苏槐不该死在这里!我的路,在远方!

    于是,苏槐收拾好行囊,毅然而然地踏上了属于他的强者之路!

    果然!

    穿越者都是天选之子!

    离家百里不到,他就在森林里碰到了第一个预想中的机缘。

    那是一个开满天蓝色小花的洞穴。

    洞外山泉流淌,洞内莹光照人,是那般仙气飘飘,是那般隐秘迷人……

    自然而然地就让人联想到传说中藏有绝世秘籍与珍宝的山洞,让苏槐那颗沧桑的心重新燃起了无敌的梦。

    他一头扎进了洞穴内。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其间居一大蛇,长八丈六尺……】

    【大蛇惑,问曰:嘶嘶嘶?】

    【苏槐惧曰:我是主播,放我一马。】

    梦碎了,他只记得那天的阳光很烈,大蛇的肚子里却没有哪怕一丝丝的温暖。

    ……

    但令他没万万没想到的是,上天似乎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眼睛一闭一睁,他又出现在了老家的竹椅上,那是被退婚的那天早上,烈日当空,十七岁的身体,朝气蓬勃。

    “卧槽!我这是……回档了!?”

    可惜,没回档成婴儿时期,也没办法重新改变已经成型的根骨。

    这一世,他压抑下穿越后又重生的兴奋与喜悦,早早地开始规划未来。

    汲取了第一世的经验,退婚流程走完后,苏槐并没有在家傻傻等待。

    十七岁的他在最好的年纪告别对他关爱有加的祖父,绕开那位近三十米长还不爱刷牙的蛇兄,一路西行。

    然后,他只记得那天风很大,西部山林里的老虎都很大只。

    并且还不怕滑铲。

    梦想再次输给了冷冰冰的獠牙。

    苏槐,再卒,享年十七。

    ……

    第二次重生——

    苏槐垂死梦中惊坐起,在竹椅上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才从身体被撕裂噩梦中清醒过来。

    庆幸之余也有了一丝丝明悟,又回档了……这特喵不会就是老子的金手指吧!?

    日!谁教你开挂这样开的?没有一刀999,喊深蓝也不能加点,就给个复活币?

    还尼玛是不能存档的,人生模拟器还能自带三个天赋呢,你这怎么啥也没有……

    怅然了许久,苏槐还是被迫含泪接受了这份逆天的金手指。

    紧接着,是熟悉的三十年河东……

    哦,这次他没喊那句逼话。

    毕竟前两世喊了最后却都没能实现,他怀疑这句逼话有毒,比诸如“等我凯旋归来,必定娶你为妻”这种fg还要毒!

    再者,也不好意思再喊了……

    毕竟别说三十年,他苏槐都三生三世了,十里桃花都要开了,却还没等到他的河西。

    第三世,有了前两次的惨痛教训,他没有再贸然独自闯入山林,而是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一同奔赴诗与远方。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嗯?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哦,原来是山贼啊……

    贼啊……

    纯良的少年遇到了杀人不眨眼,杀完眼睛还不干的山匪。

    抢光了钱,还留下了命。

    年少的苏槐再一次怀揣着梦想死在了十七岁那年的雨季。

    ……

    再次重生后。

    几次三番下来,他已经很平静了。

    甚至重生的第一时间,刚从死亡阴影里缓过来,就已经在思考接下来的路。

    吸取了前三次血泪教训,思来想去,他决定抱一条足够粗的大腿。

    咬咬牙,花重金混进了一个大商会的车队,终于成功走出了这座深山里的小城。

    只是,外面的世界复杂而危险。

    他像只初学飞翔的幼鸟,从安逸的鸟窝里蹦哒出来,歪了歪愚蠢的脑袋便一头扎进了危险的灌木丛。

    人生,就是不停地推倒重来……

    此后数次重生,皆有天灾人祸。

    找工作被黑心商会骗去挖矿,采个药被邪修抓去当炼丹材料,睡着觉被大能交战余波扫死,就连散个步都能被路过的妖兽叼去填了肚子……

    几世为人,修为有高有低,但每一世他都受体质所限,连第三阶都没能达到。

    直到第八世,前七世的经验积累成了他最宝贵的财富,在大山里挖了几十年矿,他的心早已跟锄头一样冰冷了。

    终于。

    凭借着一手苟到极致的人生观念,苏槐成功抓住机缘,摆脱了废物体质,并且一路稳扎稳打,最终突破九阶尊者境,一步登天!

    但,修为实力上来了,牵扯到的利益也越来越多,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喝仙酿喝醉的他遭到了某个神秘势力的刺杀。

    在交战几轮占得上风后,不知不觉中他被引到一片青翠的竹林。

    那刺客身法很强,几个起跃间便隐入茂密竹海,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因为内心积蓄了太多愤怒与憋屈,再加上不久前喝的仙酿确实没掺水。

    酒劲一上头,苏槐抬手一掌焰浪就把那片竹林给点了。

    再然后,竹林的真正主人,辣个隐居在此,修为高达十阶武帝的女人从火海中一步一步慢慢走出。

    他不记得自己后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只记得那位女帝脸上无悲无喜,裹着条白色浴巾,提着两把凛冽冰刀三两下就把他给噶了……

    女帝裙下死,做鬼也……呸!

    “痛!太痛了!”

    “报仇!必须报仇!”

    回忆戛然而止,苏槐忍不住又捂着自己的腰子,发出两声长叹。

    ……

    此时,脸蛋红红的女仆小禾去而复返,一脸紧张地出现在小院门口。

    苏槐望着她,收回飘飞的心绪,咧嘴一笑。

    “嗯?小禾,你怎么回来了?”

    “是想清楚了吧?毕竟你也不想自己打扫庭院不干净的事被……”

    “少爷,族长让您去一趟议事厅。”

    小女仆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嘴巴一瘪,抢先开了口。

    苏槐愣了愣,随即抬头,眯着眼睛望了天上高挂的烈日,确实,午时已近。

    “又到了喜闻乐见的退婚环节了啊……”

    “退婚?”

    小女仆握着扫帚愣了愣,挪着脚步想赶紧完成任务离开这儿,但偏偏少爷依旧瘫在竹椅里,没有半点要起来的意思。

    “是啊,司徒芷若你知道吧,跟我订娃娃亲那个。”

    “我长的太帅了,这坏女人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主动要求解除婚约。”

    “少,少爷,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

    “嗯!?”

    苏槐觉得自己的少爷威严受到了挑衅,他脸色一正,目光忧郁而深沉。

    “小禾啊,其实少爷我上辈子是个超级大能,实力高居世间第六!”

    啪啪啪!

    “少爷真厉害!”

    小女仆很给面子地鼓起了掌,只是娇俏的脸上怎么看都写满了敷衍两个字

    “我靠,你不信?”

    苏槐抬手指着身旁的柱子。

    “像这样的石柱,我一巴掌下去,它啪的一声就要当场裂开!”

    “嗯嗯,真厉害!”

    “嘶……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没有啊,少爷……”

    “这样吧,咱俩打个赌,要是我把柱子拍断了,今天晚上你就来给少爷暖床。”

    “你觉得怎么样?”

    小禾疯狂摇头:“不……不行!”

    “先别急着拒绝啊。”

    苏槐挑了挑眉毛,继续说道:

    “我要是没拍断,从下个月开始付给你的月钱就翻十倍!”

    小禾娇躯一颤:“十倍……”

    “怎么样,敢不敢赌?”

    “那……那我赌。”

    那可是十倍的月钱啊……,反正少爷也不可能成功的,整个苏家都知道大少爷身体虚弱,连一担水都挑不起来。

    更别说徒手劈断比腰还粗的石柱子。

    小女仆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响,另一边的苏槐却是已经抬起了手掌。

    他不过只是想逗逗这个小丫头,一个负责打扫院落的女仆,十倍的月钱也不过只是他三天的零花而已。

    手掌啪的一声轻轻拍在柱子上。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见轰的一声闷响

    气浪翻飞十数米,他的屋子,连同那把陪了他九世的竹椅一起,都在刹那间被气浪撕裂,化作满地碎屑。

    小禾瞬间就一脸煞白地僵在了原地。

    “完了……我要不干净了……”

    而苏槐更是瞪大双眼,感受着体内不断奔涌的气血与灵力,第一次体会到那些玄幻爽文男主本该拥有的梦幻开局。

    “卧槽!!!”

    “修为!这个时间点,我应该还是个混吃等死的废材啊!哪来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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