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扶祁刚喝完一碗白粥,宫人端着热水便进了内室,绢帕在热水中洗烫了一遍,再被宫人递到扶祁手中。
“听说君上选定了出征中秦的主将人选,是谁?”
扶祁拿着绢帕轻柔擦过嘴角,他因腹痛多日,一直没关注此事,没想到有人在他之前,已经给赵棣推荐了。
“这……”内官表情有些迟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毕竟君上选出来的那个人,与扶祁关系可不好。
扶祁抬起头便见内官一脸纠结,他皱起眉头有些疑惑。
“不方便说?”
半天没听到内官回复,他随即将手中的绢帕扔在地上怒斥道。
“内官,吾在问你话呢?”
“奴婢知错,请越公恕罪。”
内官听到扶祁的呵斥,急忙跪了下来,擦着额头掉下的冷汗慌张求饶。
“吾问你,君上选出来的那位主将是谁?”
扶祁看着内官的表情,似乎猜到什么,眯起眼睛沉声道。
“是……是荀宰大人……”
内官刚说完,就见扶祁满脸气愤从床上坐起。
“你再说一遍!”
扶祁起来的动作比较猛,他脑子有些发昏,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倒,内官连忙起身去扶。
“越公小心!”
“君上已经下令让荀宰当主将了吗?”扶祁脸色难看,他咬着牙目光阴狠的看向内官,死死抓着内官的手再次询问道。
“诺……君上三日前下的令,只是荀宰大人在牢里并未接旨。”内官见扶祁面色不佳,小声回复道。
“放肆,那逆臣怎可出来!”听到内官的话,扶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看着满室奢华的摆设,眼神里满是愤怒还有些迷茫。
君上明知荀宰曾冒犯过自己,还下令让荀宰出狱,难道自己在君上心中这般不重要?
可最终他深呼一口气,转头看了跪了一圈的宫人,轻声开口吩咐。
“给吾更衣,吾要去见君上。”
“诺……”内官自然不敢劝阻,急忙让宫人们为扶祁伺候更衣。
因天气寒冷,宫人为扶祁换上了一身厚实的青色长袍,外面又披了青白色的兔绒大袄,这身装扮衬得他病弱的面容有些憔悴苍白,不过扶祁并未在意,他现在只想急忙见到赵棣。
在宫人的扶持下,脚步有些飘浮的坐上了车辇,不过一会,扶祁到了赵棣勤政的宫殿面前。
赵棣门前守候的侍卫早早就看到了扶祁的车辇,脚步快速的走到了扶祁面前。
“见过越公,您怎么来了,君上正与简方士商议事情,传令不可打扰。”
“嗯?吾也不可?”
扶祁在宫中多年,还从未被人拦过,如今听到侍卫的话,他语带疑惑,眼中颇有冷意看了侍卫一眼。
“这君上吩咐,臣下只是按旨行事,请越公不要为难臣下……”侍卫面色有些为难,他不敢得罪扶祁,可君令在先,磕磕绊绊将话说完,便遭到内官一脚踢了上来。
“放肆,睁大你的眼睛,这是越公,君上的仲父,来见君上必有要事,若你耽搁了,可担得起,还不赶紧去传。”
内官踢了一脚侍卫还不满意,指着侍卫尖声斥责道,说完便转头恭敬的安抚扶祁。
“越公莫气,稍等片刻即是,君上必然是要见您的。”
“请稍等,臣下这就去传。”
侍卫被这突然一踹差点倒地,内官说的没错,越公是君上仲父,虽然君上说过不准任何人打扰,他在内心纠结两下,便转身进了内殿禀告。
此刻殿内赵棣正在与简苏讨论接下来大军出征的事情,听到侍卫来传扶祁来了,他下意识皱起眉头,想要询问简苏意见。
“越公病体未愈,就来见君上,想来也是为了此事,臣下也想听听越公对此事有什么见解。”
简苏并不介意扶祁在场,如果现在不让扶祁进来,后期扶祁询问,赵棣也是要告诉他的,不如当面说清楚,也省的赵棣再说一遍,他也想知道扶祁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那便去传吧,扶祁怕冷,再在殿内加一盆炭火。”
赵棣摆手示意侍卫下去。
扶祁等的并不算久,侍卫就从内殿跑出来,恭敬鞠躬让他进去。
“眼里无人的东西,就不该阻拦越公。”内官见状不免语气有些嘲讽。
“住嘴,你在外等候。”扶祁瞪了内官一眼,他身边的人似乎有些口不择言了。
“诺……”
内官被扶祁训斥,急忙住了嘴,看着扶祁进殿便乖巧等候在殿外,不过他还是面色不虞,看着侍卫的眼神里颇有被挨骂都怪他的意思,侍卫连忙转开了眼不再理会内官。
扶祁一进屋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殿里点了不少炭火,倒是让他身上在外面等候的冷意瞬间褪去,他收敛好自己的表情,又检查身上衣物并无紊乱,确定并无错漏后才踏步进内殿。
“君上,方士有礼。”
扶祁进入内殿,就看到赵棣与简苏相对而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缓缓向两人行礼。
“过来坐吧。”
赵棣摆手示意扶祁坐到他旁边,等扶祁坐下后,又开口询问。
“你身体好些了吗?这么冷的天怎么过来了?”
“多谢君上关怀,吾身体好多了,也多谢方士救了扶祁一命。”
扶祁先是回应了赵棣的问候,又开口感谢简苏。
“无妨,小事。”
简苏摸着下巴的胡须不以为然。
“扶祁来是为了主将一事吧,寡人已经定好了主将人选,正在和方士商议何时出征呢。”
赵棣见两人没什么交流后,便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
“荀宰真的是主将吗?”
扶祁虽然已经知道了主将是荀宰,但还是觉得不死心,再次开口想确认。
“荀宰有与中秦打仗的经验,且有勇多谋,战事紧急,他自是最好的人选。”
赵棣自然将选荀宰的原因说了出来,简苏给他推荐后,他便下了令,还让客宁特意去查了荀宰的生平,确实是此次出征的最佳人选。
“可是君上,难道就没有别的人选吗?”
扶祁听到赵棣的回复,他眼神有些难过,还想劝阻赵棣。
“扶祁,现在国家危难之际,寡人相信荀宰在牢里三年,应该弥补了当初冒犯你的错误了,你该放下成见大度才是。”
赵棣眉头轻蹙,语气有些不耐烦,扶祁不是这种紧抓不放的人,难道还在记恨三年前荀宰冒犯他一事。
扶祁听着赵棣的话,脸色沉了下来,他当然明白国事是国事,若荀宰当初只是单纯侮辱他,他绝不会阻碍赵棣的决策,可荀宰实在……
眼见扶祁脸色越发难看,简苏只好出口打断了赵棣的话语。
“君上别说了,越公为何如此反感荀宰,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扶祁陪伴燕宣公这么多年,曾经听到的话都比荀宰说的难听,燕宣公听到话语暴怒时,扶祁还开口劝阻过,所以大部分人的后果,最多落得不受燕宣公待见。
三年前郡守进贡时他也在现场,当初荀宰确实当着众人,怒斥扶祁是妖孽,事后还是扶祁亲自央求燕宣公,将他关进牢里,这一关就是三年,甚至赵棣登基大赦天下时,扶祁还特意去牢里吩咐继续关着荀宰。
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事,不然他实在想不出来,扶祁为何这般痛恨荀宰。
“扶祁,你尽管说,这里只有寡人与方士,你放心,寡人自会为你做主。”
赵棣见状神情凝重起来,难道真像简苏所说,另有隐情,若荀宰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绝不会放过。
扶祁见两人都等待他的下文,紧抿着唇,不知是否该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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