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荀宰的询问,简渝心头一紧。
完了还没给嵇丘编造身份,要是在客宁面前露馅了怎么办,他脑海中各种死法都想好了,就听嵇丘开口。
“在下不过无名之辈,今日特来拜见荀公,只为再见荀公当年之风采罢了。”
嵇丘的话并无错漏,他现在易容后相貌平庸,如今又在牢狱这阴暗灯光中,若不是他开口,基本没人注意到他。
“无名之辈?”荀宰皱起眉头,他粗犷的面容上又带了丝嘲讽。
“吾现在不是什么荀公,只是一个在这里苟延残喘的阶下囚罢了,如今已见到,你速离去吧。”
“荀宰大人何苦如此说自己?”简渝听到他的话有些不悦,他当初翻了这么多锦帛,荀宰的信息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荀宰来自溧阳大族荀氏,少时便在与中秦抗战中一战成名,一路顺风顺水。
若不是三年前因得罪扶祁入狱,如今他甚至可以坐到客宁这个位置,为何入狱三年,锐气竟被蹉跎至此。
“呵,吾有何不可说,客宁,你今日带来的这些人,吾已经见到了,还是那句话,这个旨,吾不接!除非扶祁死!”
荀宰听到简渝的询问,冷哼一声,他眯起双眼打量了一眼简渝,再次转过背。
“荀宰!你就这么非要跟越公过不去?”
客宁被气急了,他站起身走到荀宰身前,拉过荀宰的衣领,满脸愤怒的吼道。
“客宁大人别冲动。”简渝连忙拦住客宁,嵇丘顺势将两人分开。
客宁被简渝拉到一旁,而荀宰倒在床上大笑。
“什么南燕国,吾为南燕打了这么多仗,就因为一个近臣,被关在这里三年!三年!!凭什么现在南燕打仗想起吾了!吾不服!”
“荀公,冷静。”嵇丘看荀宰这模样像是失了心智,他给了个眼神给简渝,想让简渝开口安抚荀宰。
简渝有些紧张,但他并没有拒绝,抿了抿唇便开口说道。
“子渝读书不多,但也明白一件事,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打仗遭殃的是这天下黎民百姓,难道荀公就真的能置之不理?你身为南燕人,难道就为了个人私利枉顾百姓吗?”
“哼,吾为什么不能。”荀宰撇过头,往地上吐了一口痰。“黄口小儿也想来教训老子,不听,快滚。”
“你!”客宁看他这般,气的又想动手,若不是嵇丘拦着,此刻两人怕是真的要打起来了。
“荀公,燕宣公确实如你所说,为宠幸近臣,污蔑朝中重臣。”
“凭什么他稳坐高台,吾沦为阶下囚,可荀公为何不仔细想想,君王之令,臣就该遵守,你为国出力,原本应是功臣,可君是君,你只是臣啊。”
众人都没有说话,整个牢房里,只剩下简渝一个人的声音。
简渝抿了抿唇,看荀宰静了下来,又接着说道。“当然,子渝并不是在嘲讽荀公,是子渝说错话,子渝向你道歉,但子渝还是有话想问荀公。”
“你被关在这里,大家都知道你是冤枉的,可客宁大人说的话,荀公难道就没有想过吗?”
“吾想什么,想他娘的让扶祁死!”荀宰被他这一通说教,早就心烦气躁,再听简渝这番问他,他从床上爬起身站到简渝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简渝本身就长得纤细,现在的他站在荀宰面前,就像个被黑熊笼罩的小白兔,但他还是涨红着脸抬起头与荀宰对望。
“吾同情你的遭遇,若子渝因得罪高位,被关下狱,那吾内心确实不平。”
“可荀公为了一己之私,将南燕的百姓置之事外,并不是子渝所听到传闻中荀公会做的事。”简渝说的很大声,甚至说到最后他眼睛都不由红了起来。
“你个竖子倒是满嘴大理,你这么厉害,自己去领兵打仗啊!”荀宰原想动手打简渝,最终还是憋住心中这股郁气,冷气横生的说道。
“子渝参军了。”
简渝从袖中掏出令牌。
“给吾看看。”
荀宰从他手中抢过令牌,那是参军后发放的身份牌,为的便是哪天若战死沙场死,收尸时能认出身份。
令牌上清晰的写明了简渝的身份信息,甚至年岁,看到他的年龄后荀宰厉声训斥道。
“你才十五岁,你上什么战场,简直胡闹!”
“吾虽只有十五,可吾自认为大丈夫当保家卫国,此刻国家边界危难,吾辈岂能退缩,即便年岁小又何妨!吾若是有这个领兵打仗的本事,吾肯定自己上!”
简渝从他手中抢回令牌,又看了他一眼,满眼失望。
“是吾向君上推荐的荀公,但子渝今日见到荀公,失望至极!”
简渝说完擦干眼角的眼泪,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牢房,他走的十分决然,居然连嵇丘都忘记带上了。
“抱歉,在下先离开了。”
嵇丘觉得留下不妥,向客宁与荀宰抱歉示意,急忙去追赶简渝。
“真是…现在小孩子都这样的吗?不听人说话转头就走?谁教他的?简家家教就是这样的?”
荀宰一时之间有种有气发不出来的感觉,他一拍大腿重新坐回床榻上,鼻孔大张着喘气。
“别人吾不知道,但吾知道子渝,他是简家为了继承王位,从宗室过继来的孩子。”
客宁垂下眼,他没想到简家居然会让简渝上战场。
“不是,简家人疯了吗,战场可是要死人的。”
荀宰有些愕然,好好的诸侯王不当,上什么战场。
客宁抿了抿唇没接话,走到桌前,看到桌上还摆了一壶酒,他看了荀宰一眼。
“喝吗?”
“喝!”荀宰早就闻到酒香了,此刻现在心中满是复杂情绪,只能以酒消愁了。
“喝吧,或许喝完这壶酒,吾便要与你诀别了。”
客宁掀开了瓶口上的红布,为荀宰倒了一杯,他举起杯子朝荀宰敬去。
“你也要上战场?”荀宰皱起眉头,他拉住客宁的手,阻拦对方喝酒的动作,沉声询问道。
“吾没与你说?中秦现在已经攻陷了利州,马上就要打廉城了。”
客宁看着荀宰,嘴角挂着一抹淡笑,他腰间挂着一副令牌,与简渝那张一模一样。
既然荀宰不愿当这个主帅,他决定自己请缨,只希望到时候君上能看在他的面子上,留荀宰一命。
“你为什么不早说,吾要见君上!”荀宰直接掀翻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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