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棣静坐了整整一夜,未曾合眼片刻。
天刚拂晓时分,宫人们便开始鱼贯而入,小心翼翼地走进寝宫,准备为他穿上上朝所需的冕服。
也许是上天有意要给赵棣一线希望吧,这场持续了整夜的瓢泼大雨竟然悄然停歇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寝宫,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明媚灿烂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南燕皇宫,青瓦和红墙被映照得熠熠生辉,仿佛也在散发着生机与活力。
赵棣微微眯起眼睛,静静地伫立在台阶之上,凝视着眼前沐浴在阳光下的宫廷景象,原本紧绷的面庞逐渐放松下来,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宽慰之色。
正当他准备登上龙辇之时,突然间,一群侍卫急匆匆地赶到他面前,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君上,我们找到越公了!”
“在哪里?”赵棣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
侍卫们纷纷起身,恭敬地引领着赵棣走向长巷。穿过曲折的回廊,他们最终来到了长巷的宫墙上。
赵棣抬眼望去,终于见到了那个让他忧心忡忡、失踪已达半月之久的人——扶祁。
扶祁依然身着那件熟悉的白色长袍,背对而立。他的身影在清晨的微光中显得格外纤细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
赵棣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抬起手,示意身后的宫人侍卫们不必跟来,然后步履蹒跚地朝着扶祁慢慢走去。
每一步都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担忧、有欣喜,还有一丝丝无法言喻的恐惧。
“扶祁……” 随着这声呼唤,扶祁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容貌堪称绝美,阴柔之中流露出丝丝妩媚韵味;柳叶般细长的眉毛如墨染般漆黑,飞入双鬓之间,那双狭长且微微上扬的丹凤眼犹如凤凰振翅欲飞一般,配上嘴角始终挂着的温和笑容更显迷人魅力。
简源一见到扶祁便怒不可遏,径直朝他猛扑过去,但他直接穿透扶祁身体而过,他低头凝视着自己变得半透明的身躯,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赵棣别再靠近扶祁。
赵棣在离扶祁仅有三步远之处戛然而止。
或许是早已料到的扶祁不禁轻声叹息起来,并用直勾勾的目光凝视着对方。
在扶祁如此专注且认真的审视下,赵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他只得紧张兮兮地快速扫视一遍周身服饰装扮,试图找出可能存在问题的地方。
“怎么了?为何要这样盯着寡人……”
这时,扶祁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君上您风寒尚未痊愈怎可不披件披风呢?”
其语调间既带着些许无可奈何又蕴含着淡淡关怀之意让人难以捉摸。
赵棣听到他的话,不由凝视着眼前的扶祁。
岁月似乎并未在扶祁那张绝美的脸庞上留下丝毫印记,反而增添了一份成熟稳重的韵味,这么多年过去了,扶祁依然如此耀眼夺目,仿佛时间对他格外宽容。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扶祁明知山鬼的身份已经败露,却为何还要冒险回到这里,难道他真的不怕自己会下达命令,让方士将他收服吗?
正当赵棣陷入沉思时,扶祁突然侧过脸来,与他四目相对,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温柔和淡定,一如既往。
“君上想杀了扶祁?”只见他轻声问道,语气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
赵棣心头一震,连忙摇头道:“不……”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迷茫,面对扶祁的质问,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坚定地下达杀意。
扶祁见状,轻轻叹息一声,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赵棣的头发。
那一刻,赵棣感觉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而扶祁眼中的深情更是如同清澈的泉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
“君上,小简方士之所以会死,全是因为吾啊,你会下令杀了吾吗?”
扶祁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刺赵棣的内心深处。
然而,他似乎并不期待赵棣的回应,迅速抽回双手背于身后,目光凝视着遥远的天际,声音轻如蚊蝇般喃喃自语道。
“我从未有加害燕宣公之意,对君上更是绝无半点伤害之心,倘若君上执意要取吾性命,那扶祁也心甘情愿引颈就戮。”
听到这话,赵棣不禁眉头紧蹙,如果扶祁没有现身,即使其他人有心谋害于他,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更何况连简源都未能伤得了扶祁分毫,那么扶祁完全有机会远走高飞,又何必冒险返回呢?
“你为何要回来?”
面对赵棣的质问,扶祁只是微微一笑,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但眼神中却流露出无尽的忧伤与眷恋,轻声回答道:“可是君上,您在此处啊!”
这简单的几个字,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他之所以会消失半个月之久,其实是因为伤势实在太过严重,已经难以维持人类形态,生怕吓到赵棣,所以才悄悄躲进了冷宫之中。
虽然简源的确重伤了他,但还远远不至于令其魂飞魄散。然而,就在此时,他听闻了齐王发动起义的消息。
如今牧邢遭人暗算身亡,中秦国极有可能趁此机会东山再起。而且朝廷内无良将可用,齐王内部又发生动乱,公子秦也有所呼应。
究竟是何方神圣在背后操纵如此大局?扶祁并不知晓,但眼下赵棣身陷困局,举步维艰。
若是他能够现身,或许便能化解这场危机,那么即便是为此付出生命代价,又有何不可呢?
更重要的是,至今尚无人能够取他性命。
而且如果赵棣需要,他甚至可以杀光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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