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显然没想到,宋芷会这般轻易便答应了她。

    她先是怔忪了下,待大脑反应过来,她立时手忙脚乱的收拾起货物来,一边收拾,一边口中还带着哭腔感谢着。

    宋芷看着她这般样子,心中颇不是滋味。

    她不知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同情心泛滥,但她在得知对方家中支柱将要倒塌时,还是忍不住想要尽一份心力。

    她也并不知晓自己与师傅能不能救下对方的性命,可此刻的她的心里,只想着一句话。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其他的一切交由天来决定。

    妇人匆匆将几只竹笼放入竹筐之中,担上货物就要跟宋芷走。

    宋芷领着人先出了城,随后在城墙下上了相熟人的牛车。

    见曹氏局促的站着没有动作,宋芷招手道:“还愣着作甚,快上车!”

    曹氏羞愧的道:“我我身上没钱!”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一文钱就能拦的人瑟缩不敢向前。

    宋芷叹了一声气,“车资的事情不必你操心,你先上车,你丈夫的伤势要紧!”

    曹氏闻言,这才敢将竹筐放到牛车上,手脚并用的爬上牛车。

    见人上了车,宋芷转头吩咐赶车的赵老汉,“剩下的车位我都包了,咱这就走!”

    赵老汉闻言喜滋滋的一甩鞭子,牛车缓缓的驶离了县城。

    两人在村口下车,宋芷见她担着担子,便让她先在村口候着。

    宋芷则是先去了师傅家中,将方才在县城遇到的情况同师傅说了一遍。

    宋芷有些不好意思道:“事发突然,我也未能征求您的意见,就为您应下了这件事。”

    郑大夫却是站起了身,先是吩咐郑慧去套驴车,随后一脸欣慰的拍了拍宋芷的肩膀,“为师与你说过,医者应率性而为,不失本心。”

    “何况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职责所在,我又为何要去责备于你。”

    “好了,回去与家人报备一声,咱们一道去吧。”

    宋芷闻言,朝师傅行了一礼,飞奔着往家中跑去。

    郑大夫看着转眼不见的孩子,摇头失笑道:“到底是个孩子。”

    王氏拿了药箱过来,揶揄道:“你就偷着乐吧,认下了这般合心意的徒弟。”

    郑大夫亦不反驳,乐呵呵的接过老伴手中的药箱,往孙女牵着的驴车而去。

    宋芷快速的跑回家中,同吴氏简单了说了一声同师傅出去看诊。

    随后回房拿了止血药粉,又急匆匆的跑到师傅家中。

    一行三人,在村口搭上曹氏,就这样往大槐村而去。

    郑大夫驾着驴车根据曹氏的指引,最终在一处黄泥小院门前停下。

    还未进家门,宋芷便听到院中传来了争执声。

    只见一名妇人掐着腰,指着拦着她的两个孩子大骂道:“我就说你们一家当我们娘两个是外人,怎么你娘能拿着兔子去卖?我就不能拿兔子去卖吗?”

    一旁赶来劝架的邻人道:“哎呦,她大嫂,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是孩子们指着这点兔子,给他爹换医药费”

    不等劝话的人将话说完,那妇人便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撒泼道:“这日子过不下去,没法过下去了,你们都向着他们,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这几个小的防备着我,你们不帮忙着我说话也就算了,还要指着我,这是要将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还要拖累我们孤儿寡母啊”

    曹氏听到动静,车上的东西也顾不得拿,立刻跑回家中解释道:“大嫂,大嫂,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相公现在还烧着,您就别闹了,待他好了,再去山中打了猎物去售卖,家中的境况还是会好起来的!”

    那妇人听到这话就一肚子气,见对方恳求,她更是不依不饶起来:“好起来?怎么好?看病抓药不要钱?现在人都烧了人事不知了,我就问你看病的钱财从哪里来?”

    “你是准备卖完了兔子,再卖田地吗?我丈夫为了全家上战场死了,难道你还想拖累死我儿子?”

    邻居一听她这般说,大家都不敢在说话。

    宋芷听到这里,心里慕的一窒。

    而郑大夫这些年这样的场景已经看过了无数遍,孰是孰非他不好过问,他只遵循着医者本心,抬脚走进了院中。

    看着哭成泪人的曹氏道:“病人在何处?”

    坐在地上撒泼的妇人,见曹氏真就带着大夫回来,她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大唤道:“哪里来的大夫,我们没钱!”

    “曹氏,我告诉你,休想打田地的主意,你要是敢卖地,我与你没完!”

    说罢,立刻拦住了郑大夫的去路。

    宋芷见状,快速上前道:“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要你家田地,至于诊金。”

    她转身指了指驴车上的竹筐,“那些兔子足矣!”

    妇人狐疑的问道:“你确定?”

    “街坊四邻可都听着呢,如何会不作数!”

    妇人见她如此说,这才冷哼一声,让开了路。

    曹氏见状,立时领着宋芷一行人进了屋子。

    夏日炎炎,本就闷热难耐,可房间内却是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宋芷一踏入门内,不由皱起眉头来。

    她当即吩咐道:“将门窗都打开!”

    紧跟着两人进门的两个孩子不敢怠慢,连忙打开窗户,明亮的光线投射进来,让宋芷看清了床上人的惨白脸色,以及包扎的白布上渗出的血渍。

    宋芷转身吩咐道:“去寻一个干净的陶盆,端一盆烧开的水来。”

    宋芷吩咐的同时,郑大夫已经坐在床边凝神静气的给其把脉。

    待把完了脉搏,郑大夫仍旧让开了位置,示意宋芷号一号脉。

    宋芷会意,上前号了片刻后道:“师傅他脉来急速,应是数脉,且他还有发烧、应是邪热入体,须得尽快的降温、止血!”

    郑大夫此时已经拿了针袋站在宋芷身后,见弟子诊断无误后,便让其离开。

    开始先给床上的人行了一套针法,助其疏通经络,降温止血。

    宋芷目光紧盯的师傅的动作,将施针穴位尽可能的记进脑子里。

    待行完一套针法,这时烧好的水也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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