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城皇宫内。
“这是令范文程、宁完我将那些汉人安置在辽阳城的旨意。倘若他二人抗命不从,你们视情况自行决断。但是,必须要在两日之内,必须要将那些汉人驱赶至辽阳城。”
“末将领命。”巴布泰、德格类等人齐声答道,随后接过皇太极手中的圣旨。
随后,巴布泰五人快马赶到了汉人的安置区域。在找到范文程、宁完我后,巴布泰才说明来意。
尽管范文程、宁完我对圣旨上的吩咐疑惑不解,但在简单询问之后,还是照做了。
“公甫兄,辽阳城内的守军现今依旧与明军交战,将百姓安置在辽阳城,这会不会弄错了?”范文程百思不解。
“宪斗老弟,倘若你刚才再多言几句,恐怕此时已是人头落地了。”宁完我并未理会范文程的提问,却低声说道。
“这是何意?”范文程大惊失色。
“嘘!听我细细道来。”
“半个月前,从沈阳城附近来了大量的八旗兵。刚开始时候,我以为是大汗担心百姓闹事,所以派兵过来维持秩序。可越往后,我就越看不明白了。直到今日,我才明白这哪是来维持秩序,分明就是监视、驱赶的。”
“你我接到圣旨之后,宪斗老弟你也就多问了几句,可杜度、硕托、豪格便凶神恶煞般看着你我,腰间的刀也在缓缓抽出,这分明就是要取了你我的性命啊。”宁完我满脸真诚的将心中猜测一五一十告知范文程。
“那你我二人如今的处境岂不是与这几十万的百姓相差无几了?”范文程小心翼翼的问道。
“差不多吧。宪斗老弟,我们先按照大汗旨意上的吩咐行事,到了辽阳城之后,你我再详谈。”宁完我提议道。
“好。”
辽阳城附近,明军骑兵与后金骑兵之间的厮杀依旧持续着,损失令吉达心惊不已。
“将军,经过这五六日与后金骑兵的接战,骑兵已经损失惨重。若是我部骑兵尽皆折损,大军可就耳目尽失了,再难探查后金大军的动向。”吉达跪地,一脸急切的恳求刘卓下令撤回骑兵。
“妇人之仁,你往日是如何向我保证的?如今,骑兵还未损失过半,就心疼不已,我大明骑兵就这般怂包吗?”听了吉达的求情,刘卓脸色大变,瞬间大发雷霆。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吉达将军所言并非毫无道理啊。倘若骑兵尽失,我部六万余步军后路便绝,只能与后金骑兵死战了。”苏晖坦言道。
“糊涂,我部骑兵只有五千,后金骑兵是我部的近二十倍,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后金七八万的骑兵,一日的人吃马嚼就是个天文数字,区区百万的人口,又能支撑多久?因此,后金骑兵抵达辽阳之后,必定急于求战。”
“况且,我部营寨坚固,粮草、辎重充足,更有数百门的火炮可用,即便是与后金耗下去,亦可支撑四月。更何况,与之死战也并非没有取胜的可能。”刘卓见诸将困惑,遂耐心的解释道。
众将听完刘卓所言,这才豁然开朗,就连满脸急切的吉达也若有所思。
刘卓动用所有骑兵的目的主要是,吸引后金的仇恨。同时也是为了让后金明白,大明骑兵远胜后金。今日之败非力不能也,奈何战马不足。
明军只有从各方面超越了后金,才能让皇太极看到刘卓对于后金的威胁,从而迫使后金大军与刘卓殊死一战。
城内的八旗兵不是为了消耗城外的中军吗?
无所谓了,消耗就消耗吧。
你不是想消耗掉城外的火炮与弹丸吗?
那就称了你的意。
皇太极引以为傲的八万铁骑、丧心病狂般的毒计,只会使得六万余明军同仇敌忾,无所畏惧,舍生忘死。
只是皇太极永远不会知道,刘卓自打决定与后金较上劲的那刻开始,就在一直为今日之战准备。其自幼时招揽工匠研究火器开始,至少为此战准备了十八年。
十八年,后金立国也不过十二年,刘卓为之付出的努力与准备远超皇太极的想象。
在邱泰率人取得枪械研发的重大进展后,刘卓耗费大量的人力,在现有条件的情况下为亲卫准备了三百支的最新的米涅步枪。
这批米涅枪至今依旧在营中的军需库中放着,刘卓也就偶尔练练手,即便是后金精锐的红甲、白甲兵都挡不住,一枪足以毙敌。
其实,米涅枪并不是燧发枪。米涅步枪的发明是前世的法国人设计的前装速射枪。米涅步枪是为了配合米涅弹的使用,是线膛枪大批量装备步兵时代的开始。
而燧发枪是使用燧石撞击点火的火器,其特点在于简单,通常只有一根枪管,不需要复杂的机械结构。此外,装填方式相对不便,需要手动准备每一发子弹。
刘卓不知道后金的皇太极有什么可以逆转战局的底牌,只能不断通过各种手段来增加自己的胜率。
两日,仅两日的时间,明军的骑兵部队再次大量折损。数日下来,仅剩千余人。
由于后金骑兵牢牢控制着辽阳城附近的关键区域,城外的明军对于大批百姓抵达城中,并不知晓。
在明军第二日攻城的时候,巢车上的观察员发现了城中异常。汇报中军大帐后,刘卓命令停止了攻城。
“辽阳城北大营的骑兵这几日频发出动,就只是为了掩护这些百姓入城?”原来造成骑兵折损的竟是城中的百姓,吉达恍然大悟,但心有不甘。
“后金皇太极将这些百姓安置在城中是什么意思?使得我们投鼠忌器,不敢攻城吗?”赵星尘提问。
“暂缓攻城,将营中的井栏、巢车布置在三军各处,时刻观察城中、四处动静。”刘卓没有理会众人的疑惑,直接下达军令。刘卓虽有所猜测,但是始终不愿相信。
与此同时,范文程、宁完我躲在一间僻静的屋内讨论着。
“从这几日的观察来看,大汗恐怕是早已决定采用降将李有为的毒计了。”宁完我叹了口气。
“唉,古今能大成事的,终归是枭雄居多啊。”范文程一脸无奈的说道。
“宪斗老弟,别感慨了。倘若皇太极现今需要治理后金,你我尚有用处。但是,如今的局势你也一目了然。后金明显已是穷途末路,日暮途穷了。”
“况且,皇太极对你我动了杀意,再继续留在后金也没什么意思。我打算今日就投奔城外的刘卓,此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来日必定不甘屈居人下,此时投效说不定还可以博一番成就。”宁完我沉思片刻之后,向范文程坦言了自己的想法。
“公甫兄,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即已投效后金,我又有何面目再事新主。你放心,我必定不会透露你的去处。”范文程唉声叹气道,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见状,宁完我也不再劝说,径自走了出去,只留范文程独自一人黯然神伤。
就在百姓抵达辽阳没几日后,后金派出大量的民夫平整辽阳城四周的濠沟。刘卓等将领通过望远镜看到后,不禁吐槽,这挖濠沟的是你们,填濠沟的又是你们,一点不把民夫当回事。
即便是城中的百姓对后金的种种行为心生不满,可也只能暗自发发牢骚,不敢轻易反抗。
很快,辽阳城南城墙下,除了护城河外的所有的濠沟尽皆被填平。填平之后的两军陷入了短暂的和平期。
后金的所有大军不动,是因为后金的大汗皇太极没有抵达辽阳城。明军不动,是因为暂时没搞不清楚后金到底想要做什么,所以就以静制动。
天启七年六月初九,宁完我故意与后金一甲喇额真发生了冲突。在被其殴打之后,宁完我趁着夜色掩护来到了明军中军大营。
刘卓在收到亲卫的汇报,极不情愿的起身来到了宁完我跟前。
“说吧,来此所为何事?”刘卓打了个哈欠,睡意朦胧的说道。
“将军年少有为、文武双全、思深忧远,大败后金八旗兵简直是易如反掌,轻而易举。宁完我仰慕已久,特意前来投效,还请将军看在小人一片赤诚份上,收下宁某。”宁完我嬉皮笑脸,逢迎、奉承着,令人有些看不懂。
“诚意,你的诚意在哪呢?”刘卓认真了几分。
“皇太极令巴布泰、德格类、杜度、岳讬、硕托、豪格率五万骑兵,押送了近二十万的汉人百姓进了辽阳城,企图驱赶百姓冲击将军的三军大营。”宁完我神情严肃,郑重其事道。
“你可以留下来了。”刘卓瞬间变得精神起来,随口道。
“将军似乎并不意外。”宁完我疑惑道。
“有所猜测,只是无法确定。”
“世昌,你带宁先生下去,命人好生照料,不要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刘卓认真的说道。
“是。”戴世昌领命。
“且慢,将军听到这个消息不应该立即召集三军将领吗?”宁完我百思不解道。
“无妨,天塌不下来。”刘卓谈笑自如,从容镇定道。
随后,在刘卓的注视下,戴世昌带着宁完我逐渐消失在刘卓的视野中。
天启七年六月十二,皇太极在安排了沈阳城的诸多政务后,带着一万金蒙骑兵快马赶到了济南城中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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