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爷的!”赵湛马上起身,左右瞥了一眼,一边寻找声音来处,一边骂道:“说谁不会写字,老子学富八车,闭上你的臭嘴,敢多管闲事,胡说八道,小爷拿屎糊你的嘴。”

    声音随之响起。

    “哎呀,太恶心了,反胃,你这位太子殿下,有点不一样呀,怎么这般无礼,跟街头泼皮一般,不像是赵宋家的种。”

    赵湛眉头一皱,搞不清对方底细,不会是何栗奸贼派来套自己话的吧?

    想到这里,他立刻警惕,打起十二分精神。

    “装神弄鬼!”

    “是谁,给本太子滚出来!”

    赵湛目光如炬,四处寻找声音来处。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陡然响起。

    赵湛循着声音慢慢靠近监牢的墙壁,然后轻轻敲了敲,那边没回应,然后他又使劲敲了敲。

    终于有动静了。

    “别敲了!”

    “老夫虽然瞎,可不聋。”

    赵湛怒哼一声,又狠狠的敲了一拳,“少在本太子面前装神弄鬼,信不信老子过去,打断你的腿。”

    “嘿嘿!”

    “太子,那你可办不到,老夫的腿两年前就断了。”

    听到这话,赵湛一愣神,看来对方不是何栗派来的人,否则没必要敲断自己的腿吧?

    “说吧,接近本太子是为了什么,别想糊弄老子。”赵湛怒哼道。

    那边忽然发出笑声,“果然,你这位赵宋太子还真是不同寻常。”

    “要是老夫没猜错,你压根不是当朝太子?”

    “放屁!”

    赵湛一听这话,俊脸瞬间一变,眼神也变得锐利如剑,又狠狠的锤了一下,“老狗,老子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可我告诉你,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宋太子是也!”

    “小子,你也用不着狡辩,老夫可不是第一次见你们赵家人,你爹,你大爹爹,老夫都见过,就他们那两下子,可生不出你这样的种。”

    闻言,赵湛心里越发的紧张,他自己是谁,他自己最清楚。

    鸠占鹊巢!

    占的还是当今太子。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他能痛快一死,都是命大。

    “你到底是谁?你又究竟知道些什么?”

    赵湛语气开始变弱。

    那边声音开始变得戏谑,“老夫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知道,不过临死之前能见到太子,也是一件美事。”

    “装神弄鬼!”赵湛冷哼一声,转身坐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稻草。

    “我说,老夫有点奇怪,这里可是刑部死牢,挂在这里的可都是死囚犯,你堂堂当今太子,怎么会关在这里?”那边的声音很是诧异。

    赵湛牙关一紧,咬住了稻草,狠狠的一拽,“你怎么知道本太子就不吃死囚犯了?”

    “不会的!”

    “绝对不会的!”

    “当今官家和太上官家什么德性,老夫最清楚不过了,他们虽然昏庸,可也不会昏庸杀自己的种吧?”

    隔壁老头似乎跟官家和太上官家有些交情,而且交情还不浅。

    赵湛没了耐心,“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好奇罢了。”那边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老夫好奇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连官家和太上官家也不容你?”

    “老子的家事,与你何干?”赵湛吐出稻草,又塞进嘴里一根,坐在地上,满脸不忿。

    “与老夫的确是无干,老夫只是好奇罢了。”

    赵湛侧脸,抬手又狠狠的敲了敲墙,“老头,你长这么大,难道不知道少管闲事的道理吗,小心引火烧身!”

    “嘿嘿!”

    “老夫一个将死之人,还怕火烧身吗,反正最后都是一个死。”

    这话说的赵湛都哑口无言了。

    是啊!

    将死之人,什么也不怕。

    他吐出稻草,转身躺在了被子上,抓起酒壶,狠狠的灌了一口,然后打了一个酒饱嗝。

    听到这个动静,隔壁的声音不淡定了,声音带着欢快急促。

    “什么味道,是正宗的女儿红,等等,还是十年珍藏,好东西,好东西呀!”

    躺在被子上的赵湛眼珠一转,然后抓起酒壶缓缓地倾倒,酒壶中的酒水潺潺的流了出来,犹如一条银线落在地上。

    刹那间,监牢中都弥漫着一股酒香气。

    隔壁老头彻底不淡定了,“喂喂喂,我说,你小子也太暴殄天物了,这可是十年珍藏的女儿红,拿到外面去,这一壶能换五两银子呢!”

    “别糟践东西,你要是不喝,匀给老夫一口,就一口。”

    赵湛乐了。

    感情这将死之人也是有弱点的。

    “想喝酒,简单!”

    “只要本太子开口,你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赵湛一边说,可手里的动作没停,酒壶里的酒,一滴不剩的倒在了地上。

    隔壁老头急了,“你这娃娃,怎么跟赵家人一个德性,不知道,珍惜好东西就会糟践。”

    “本太子是赵宋太子,自然跟赵家人一个德性,你不服,过来咬我啊!”赵湛嘿嘿一笑。

    “罢了,临死之前,闻闻酒味也是不错。”

    说罢,隔壁老头开始呼哧呼哧的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口中还不停的说着“好香!”

    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弱点,赵湛自然是不客气。

    “老头,想不想喝个痛快?”

    这下轮到隔壁老头警惕了,沉默片刻后,“你这小太子心眼贼多,老夫可不上你的当。”

    “哼!”

    “爱喝不喝!”

    赵湛抬手又抓起一个酒壶,直接摔在了地上。

    只听“啪”的一声,酒壶碎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的酒香气更预了三分。

    赵湛隐约都听到了,从隔壁牢房里传来咂嘴的可惜声。

    “老头,最后一壶了,你要是不喝,我也一并砸了。”

    隔壁老头瞬间沉默了。

    赵湛可不惯着他,直接将酒壶举高,口中开始数着数,“三,二……”

    “哎哎哎,慢着,慢着!”

    终于,还是隔壁老头撑不住了,捶胸顿足道:“小太子,你真是奸诈,老夫服了,心服口服,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这还差不多。”赵湛放下酒壶,便开始发问,“我问你,你到底是谁,听你的语气,似乎跟我爹和大爹爹有几分交情。”

    “哼!”

    “何止是几分交情,我们之间的交情可大得多。”

    隔壁老头整个人都“硬了,”昂头挺胸,连语气都变得硬了。

    赵湛纳闷问道:“你不会也是赵家人吧?”

    “我呸!”

    “恶不恶心,谁是赵家人,你恶心谁呢?”

    隔壁老头听到这话,反应很是强烈,“老夫就是饿死,活活的在这里饿死,也不会成为赵家人。”

    赵湛瞪大了眼睛,一点都不可思议,赵家再怎么说也是国姓,皇亲国戚,竟然有人死都不想成为赵家人?

    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成为赵家人,哪怕是跟赵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都够了。

    然而隔壁这老头竟然对赵家如此反感。

    这要是放在外面,就这句话也够杀头的了。

    不过,赵湛也隐约猜测到对方应该是跟赵家有大仇,而且是血海深仇。

    “说吧!”

    “我爹,不,还有我大爹爹,是不是杀过你爹,再或者抢过你媳妇?”

    谁知,隔壁老头使劲的摇了摇头,“没有,不止是没有,当初你大爹爹还想把他闺女嫁给我,我都没要。”

    “我呸!”

    这下轮到赵湛不淡定了,还真是吹牛不用上税,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不愿意成为当今驸马?

    这话说出去,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你撒泡尿照照镜子,你看看自己的德性,你也配!”

    赵湛对此嗤之以鼻,心里也笃定这老头肯定是个老疯子。

    可隔壁老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不但不怒,反而嘿嘿笑道:“老夫早就猜到你这么说了,那我告诉你我姓什么,你就明白了。”

    赵湛彻底没了兴趣。

    对于一个神经病,还是个老疯子,他立刻半点兴趣也没有。

    想想自己竟然跟一个老疯子聊了这么久,自己怕也是半个疯子了。

    隔壁老头不管这个,脱口道:“老夫本姓柴!”

    听到这话,赵湛俊脸上,从不屑一顾到惊讶,然后到默认,只经历了一瞬间。

    “哦!”

    “我明白了,感情是柴家人?”赵湛恍然大悟。

    他就是再不学无术,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系。

    赵家的江山就是从柴家手中过渡而来的。

    不过,赵家对他们柴家也算是不错了。

    自太祖开始一直对他们柴家礼遇有加。

    “怎么,你还想取而代之,恐怕是很难。”赵湛脱口道。

    谁知,隔壁老头啐了一口,“老夫从来没有这个想法,赵家虽然是来路不正,可对我柴家也算不错了,纵观历史能做到赵家这般,实属难得。”

    “那你为何对我赵家如此态度?”赵湛心里的好奇又冒了出来。

    隔壁老头抬手狠狠的锤了锤墙壁,“老夫是会当今太上官家不满,还有当今太子,就是现在的官家,就是你爹。”

    “你看看他们两个,把赵宋江山经营成了何等地步,嫉贤妒能,任用奸臣,朝堂之上,乌烟瘴气,他们也配当官家!”

    隔壁老头还想再骂,谁知赵湛竟然叫了一声“好!”

    “你这太子倒也奇怪,老夫骂你爹和你大爹爹,你怎么还叫好?”

    赵湛哼了一声,“这有什么,本太子也经常骂。”

    隔壁老头哈哈一笑,“性情中人,老夫喜欢。”

    赵湛立刻连酒壶递出监牢,放到隔壁监牢地上,“老头,送你了。”

    隔壁老头也不客气,抓起酒壶,狠狠的猛灌了几口后,这才问道:“你还没说你咋进来的?”

    “跟你差不多。”赵湛咬牙道。

    “啥?”

    “跟我差不多?”隔壁老头愣了愣。

    赵湛也不顾三七二十一,将最近的一连串事全部说了出来。

    老头光喝也不搭话,直到酒壶的酒喝光了,这才说道:“多大点事,不就是缺银子吗,你若是能收复失地,复我汉人江山,你有多少银子都有。”

    “当真!”赵湛瞬间激动万分。

    “不过……”老头又顿了顿,然后说道:“再给我来壶酒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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