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茶喝完半瓶露水, 还意犹未尽地砸吧嘴,可以再来半瓶。
白清语哄道:“不能喝太多噢, 不然尿布都不够厚。”
贺任沅当机立断:“我洗尿布, 你给他垫两层。”
白清语:“不行。”这么小一棵茶树,在露天环境里所有叶片加起来都收集不了半瓶露水。
白清语捏捏儿子的小脸蛋:“宝宝,你已经喝超标了。”
贺任沅心想, 喝水超标, 喝奶可没有,他先去拆封奶粉罐, 万事俱备, 晚上偷偷给孩子喂奶。
他道了声:“我去洗奶瓶。”
白清语:“不用洗吧, 装个水而已。”
贺任沅:“还是要每次用完消毒的。”
白清语嘟囔:“喝的水也没消毒啊。”
贺任沅耳朵尖, 一下子听见这句话, 不可置信:“给茶宝喝的水没煮沸?”
邓伯立刻和稀泥, 推着贺任沅的肩膀,“走走走,不是要洗奶瓶吗。水当然煮沸了, 煮沸叫杀菌, 你跟他说消毒他听不懂, 他是文盲你还不知道吗……”
茶神也是, 之前半个月在大家面前不都装得好好的,偏偏在多疑善感的贺律师面前嘴上没把门,你就骗他两句嘛。
贺任沅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是邓伯凛然正气每天看新闻联播, 应该干不出水龙头直接放水给茶宝喝的事。
邓伯看着紧紧握住奶瓶一脸凝重的贺律师, 提前预防道:“你不会晚上要偷喂奶粉吧?”
贺任沅索性不瞒:“是。”
邓伯:“能喂我还不给偷喂嘛?白清语说不能吃就是不能吃, 你相信他还是相信科学?”
贺任沅:“……”
邓伯:“都男人生子了还臭讲究什么科学, 听我一句劝,别擅作主张。”
贺任沅冷了冷受刺激的脑子,对,其实处处都不科学,但凡事运转皆有逻辑,他要转变思维,摸索出独属于白清语的客观规律。
但是再不科学也不能光喂水啊,白清语自己也吃东西。
或许是父亲的身份作祟,贺任沅发现自己的直觉消失了,他不知道该信哪个。
茶宝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方便于活动,人类的设计有点巧思。
白清语撑着下巴,看着喝完露水精神抖擞的儿子,“宝宝,你会翻身吗?”
“听不懂没关系,我教你。”白清语伸手抄入小崽子的身体底下,手腕一用力,把白小茶翻过去。
白小茶脸蛋压着草席,溢出了一点困惑。
“就是这样,再翻过来。”
贺任沅洗完奶瓶回来就看见白清语把儿子翻着玩,心惊胆战:“茶宝还小,不用着急。”
白清语:“哺乳动物不是很快就能下地走路了吗?”
贺任沅:“人类婴儿是比较脆弱的品种之一。”
白清语摇摇头:“你这个人类基因不行。”
行不行的反正都融合进去了。
贺任沅低头看茶宝的头发、眉毛、眼睛、鼻子,他看不出哪里跟他像,但是医生说茶宝扔幼崽堆堆里,他能一眼看出哪个是少爷宝宝。
那说明很像了,不是形似,也是神似。
“我晚上在这打地铺。”
白清语无所谓,贺任沅的主卧都让给他睡了那么久,自己让出一些地板也算合理。
他刚要同意,想起邓伯让他骗骗贺任沅,贺任沅急得眼眶都红了,喂水在他眼里等于饿着茶宝,惹急了大律师会报警。
不要报警啊,茶神很怕被抓走。
白清语听劝,妥协道:“你不能睡这屋,因为我晚上要喂奶,不想被你看见。”
没看见就是喂过。
贺任沅一顿,曾经的某个猜测再次浮现于脑海……难道是白清语爱崽心切只想亲喂,但又不想被他知道他有奶水,索性用喂水糊弄他?
他们的关系,这场景确实太暧昧了。
贺任沅:“那我去睡对面的杂物间,你一定要记得喂奶。”
白清语说出一串准确的时间应付斤斤计较的律师:“我五点喂一次,七点喂一次,九点喂一次……”
新生儿每隔两小时喂一次奶,这些知识他和贺任沅一起看过。
贺任沅又心疼起这个安排密集的表格了:“要不晚上喝配方奶吧,我起夜。”
白清语:“不行。”
贺任沅转身回杂物间取出一个光线柔和的小夜灯,吸在床头上,自动感应亮灯。
“你坐起来它就亮了。”
白清语抿唇,贺任沅疑神疑鬼的,不会要两小时过来看一次有没有亮灯吧?老式的木门有缝,会透光。
白清语瞎说道:“我不要坐起来,我要躺着喂。”
此话一出,贺任沅几乎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有些手足无措:“要不,我给你请个阿姨?”
白清语歪头:“不要,我自己能行。”
贺任沅知道白清语的精力不错,但这样自己就没有一点用处了。他把带来的行李挑挑拣拣,白清语能用得上的,放在他顺手的地方,比如茶宝的十几套衣服,几套被褥以供尿床更换。
邓伯的土房子有些地方旧了,需要修缮,需要更换零件,凡是能换的,他都想办法换了。
家里修缮一新,生锈的水龙头全部变成铮亮的不锈钢,并配上了即热的小厨宝。
一转眼到了晚上五点,趁贺任沅出去买水管转接头,邓伯赶紧温了半瓶水给茶宝喝。
“茶宝还挺喜欢奶嘴的。”吸得可用劲。
白清语:“现在喜欢奶嘴,长大会喜欢勺子的,聪明的宝宝哪个吃饭快用哪个。”
邓伯:“也是。”
贺任沅惦记着五点白清语要喂奶,紧赶慢赶着回来,又看见儿子在喝水。
他窝窝囊囊地问:“我儿子能喝上奶吗?”
白清语被抓包,立即辩解:“我先喂水,再喂奶,广告里不是说水牛奶更有营养吗?这叫混合喂养。”
贺任沅:“……水牛奶是水牛产的奶。”
服了这个霸道文盲。
白清语:“好好好,你出去,我这就喂奶。”
贺任沅替儿子感到不容易,转身时瞧了一眼白清语的胸前,联想小崽子喝水的劲儿,不由担忧。
会疼吗?
够喝吗?
白清语关上门,拿出一瓶纯牛奶挤出一滴在食指指腹上,轻轻地在茶宝脸蛋上揉了揉,像揉婴儿面霜一样,牛奶洗脸,好奢侈的。
“宝宝,喝奶了。”
小崽子张了张嘴巴,以为还有,圆溜溜的眼睛期待地看着爸爸。
白清语低声道:“你已经喝光了。”
他低头闻了一下茶宝,奶香奶香的,“这下谁还敢说你没喝过奶。”
白清语把纯牛奶顺手放进神境,随取随用。
作弊结束,白清语把门一开,让贺任沅验收。
贺任沅闻到了一丝奶味,稍稍放下心。
茶宝这么可爱,这么圆润,白清语孕期不喜欢吃饭也为了供给营养,硬着头皮吃了很多不喜欢的食物,他对茶宝的父爱毋庸置疑。
贺任沅:“你想每天喝鱼汤吗?”
白清语:“不想。”
贺任沅:“行。”
晚上九点,贺任沅守在白清语卧室门口,听着里面传来脱衣服的动静,莫名耳热。
老门的木缝有些大,如果他够不要脸,贴近两扇门中间的缝隙,也能窥见一丝半点,验证猜测。
但这是流氓所为,非法分子,他需要做的,是寸步不离守着,防止其他人偷窥。
茶宝出生第一天是晴朗的春光,第二天,天气变换,换上绵绵的春雨。
茶宝出生两天,接连受到阳光和雨水的照顾,这是好兆头,说明茶宝会在老天爷的关照下健康成长。
春雨贵如油,春末了,错过再等一年。
问题是,贺任沅盯得太紧,大概只能趁半夜行动。
半夜也行,杜甫的《春夜喜雨》诗说“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茶宝悄悄地淋雨,悄悄地长大。
白清语时不时就瞥两眼看起来又闲又忙的贺任沅,闲是指他一直守着,忙是指他眼里有活,锅都刷三遍了。
贺任沅好像不敢闲着?
就在他出口要让贺任沅歇息时,一个电话,把贺任沅叫走了。
“邓伯就在家里,我有事出去一下,找我就给我打电话,我五分钟就能出现。”
白清语抱紧了小崽子,蠢蠢欲动:“你快去,别耽误。”
外面的雨丝细密地斜织,像牛毛,像花针……这是贺任沅教他的几年级课文来着?总之这种雨非常吸引茶神,他在屋檐下看雨都看馋了。
贺任沅一走出院子,白清语立即支了一把伞,走到院门口目送,贺任沅往大路口走了,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宝宝!我们来淋雨。”
白清语扔下伞,抱起小崽子,在院子里兜圈,一会儿看看鸡鸭,一会儿看看茶树。
雨丝落在白小茶脸上、嘴边,他张嘴抿了抿,尝到了雨水的味道。
白清语的头发上笼了一层蛛丝似的雨丝,渐渐的,雨丝变大,变成一滴一滴,打湿了他的脸颊。
白小茶出生第二天就体验到了喝不完的幸福感。
三百米外。
祝一擎的车轮陷在田野里,什么叫好奇害死猫啊,现在就是。
他过于好奇嫂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听说贺任沅陪嫂子回娘家坐月子,迫不及待地准备了大红包跑了过来。
他租的车,不熟悉路况,下雨天打滑,一下子冲进田野里。
贺任沅看见祝一擎人没事,松了口气,但表情还是不愉。祝一擎看见兄弟凶神恶煞的表情,祝一擎抢先送上红包:“给我大侄子的,我就来送个红包,总不能我侄子出生什么也没收到吧。”
贺任沅神色缓了缓,反正白清语生产完了,与正常人无异,早晚都会认识祝一擎,提前见见也没啥:“吊车要等一小时,先来避雨吧。”
祝一擎紧张地迈着小步子,真是太倒霉了,雨越来越大,把他见侄子的好叔叔发型都淋塌了。
即将到一处小院前,贺任沅停下,“我进去问问他的意见。”
祝一擎:“好的好的,嫂子不同意也没事,毕竟是我贸然上门。”
贺任沅:“嗯。”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两步,隔着矮墙上的栏杆,一个大美人抱着孩子在雨中漫步,笑容明媚地逗着孩子:“雨水好喝吗,宝宝?”
贺任沅呼吸骤停。
祝一擎张大嘴巴,不是,他兄弟藏这么深,是因为娶了一个疯老婆吗?
贺任沅推开大门,脸色寒青:“白清语,你在干什么!”
白清语吓得花容失色,抱着小崽子逃窜到屋檐下,“没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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