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茶无辜地看着爸爸, 嘴巴配合得张得大大的,别说核桃了, 连滴奶都没喝过。他吮着白清语的食指, 试图尝点味道。
白清语抽出亮晶晶的食指,换成奶嘴塞进去。
白费劲吸了半晌手指的茶宝,遇到真的奶瓶, 大口大口地吸, 小短腿蹬了蹬,仿佛在助力。
觉醒记忆的贺任沅看着儿子喝水仍然心疼, 但脑子已经不是那个想方设法要给崽子偷喝配方奶的脑子了。
“茶宝……是茶树宝宝?只能喝水吗?”
白清语被人类抢先恢复记忆, 慌张了一瞬, 但他是神仙, 怕什么, 这时候不能落于下风, 反而要顺势压制:“你才知道啊,你的脑子就像核桃仁那么大。”
贺任沅:“你这么会说话,知道是谁教的吗?”
白清语得意:“还用教?天生的。”
贺任沅被他气得牙痒痒, 也是他自作自受, 非要教老婆跟自己作对, 结果老婆只会跟他作对, 在别人身上也不会运用。
白清语抱着手臂,“知道了也好,今天我就要带茶宝爬山吸取山场灵气, 免得你无知干出带狗搜山的事儿。”
贺任沅没见过抱第三天的婴儿爬山的, 但若是茶神, 天生就该长到山上, 幸好他当初没有强行把白清语留在南城, 南城比武夷山的空气和水质差多了。
白清语瞒着他,说明他当初学进去了,有防备心了,老婆对陌生男人(包括自己)不屑一顾,何尝不是对神境里的他永远忠诚的爱?
是他自己接受新事物的太低了,导致跟老婆闹出矛盾。
贺任沅默默想通,寸步不想离开白清语:“我陪你一起去。”
白清语:“我要呆在上面一整天,没办法给你提供吃喝。”
贺任沅想起神境里的白清语总是操心吃喝,其实很多细节失忆后还存在,比如白清语给他买烂苹果还打成果汁,是因为心里有他,不然为什么给邓伯买苹果就知道买完好的糖心红富士呢?
“你不用管我,我自带吃喝。”
“我和茶宝要变成茶树,很无聊。”
“我守着帮你赶鸟,免得鸟在你头上拉屎。”
白清语垂眸思考了下,好像很有道理噢?头发要是沾了鸟屎还得回家洗。有些鸟很不讲道理的。
白清语:“行吧。”
贺任沅十分兴奋,这算不算一家三口第一次出游?
他掏出手机察看逐时的天气预报,发现今天天气晴转多云,东南风7级,山上风大,茶宝第一次上山,要做好防护。
贺任沅拿出一瓶早就准备好的纯净婴儿面霜,先给茶宝脚背上上涂抹一些,看看会不会过敏。
白清语:“我们茶神皮糙肉厚的,不需要。”
贺任沅往“皮糙肉厚”的白皙茶神脸上涂了一大坨面霜,借着抹匀的动作重重揉了揉他的脸。
白清语闭上眼睛,怕被涂到眼睛里。
贺任沅终于忍不住,没法把握不冒犯失忆茶神的距离,喟叹着抱住他,“幸好你告诉了邓伯我们在一起。”
不然天知地知,无人再知晓他们的过去。他被救护车拉走转院,离白清语越来越远。
“你究竟是怎么失忆的?真是电动车撞的?你为了我去捡芒果的确被撞过,但受伤的是手臂。”
白清语干脆不瞒着他:“古书上写了,是因为你们人类经常出渣男,所以我们神仙怀孕就自我保护性失忆。”
贺任沅当律师时也经常遇到各类渣男,从来不觉得跟自己有任何干系,原来人类在神明那里风评这么差。
白清语:“我给你捡芒果干嘛?”
贺任沅:“……”难以启齿。
“因为我瘫痪了,衣食住行都靠你。”
白清语眼睛一亮,都靠他?喔,那看起来神境里的记忆很精彩,贺律师一定不像现在这么嚣张,搞得他都想恢复记忆瞧瞧了。
白清语没有流露出对“吃软饭”的嫌弃,理所应当道:“在神境里当然得靠我。”
贺任沅:“谢谢你。”
白清语抿了抿唇:“举手之劳。”
岂止是举手之劳,贺任沅隐瞒部分讲出来会被屏蔽的事实,道:“今晚把古书给我看看。”
白清语:“你问邓伯要。”
“好。”贺任沅俯身握着小崽子的脚丫,搓了搓抹面霜的地方,没有任何不良反应,遂放心地给他抹脸。
白清语幽幽道:“多此一举。”
贺任沅用中指挖了一点面霜,点涂在茶宝的两边脸蛋和额头上,再轻柔抹开。
白清语:“你刚才揉我的脸很用力。”
贺任沅:“对不起,我恨不得把你揉碎了吞吃入腹。”
白清语挠挠脸蛋,找茬失败。
贺任沅均匀地给茶宝抹了全脸,婴儿霜奶香奶香的。
白小茶误以为是牛奶,把下唇抿进嘴里尝了尝,蒙上一层水亮亮的口水。
好像味道不太对?白小茶费劲用舌头再舔一舔嘴角。
好像还是不对。
贺任沅有些手足无措,求助茶神:“茶宝怎么回事?难道是抹在脸上不舒服,想舔掉?”
就跟猫一样,身上沾了什么就要扭着脑袋一下一下舔干净?
白清语一看儿子那样就明白原因:“哦,他以为是牛奶呢想舔。”
贺任沅:“这样……等等,你是不是之前往他脸上擦奶糊弄我?”
白清语眼神立刻飘忽起来:“没有啊。”
贺任沅闭了闭眼,难怪他闻着茶宝吐奶的味道,像纯牛奶,纯天然乳汁一般都带点腥气,吐出来的就更腥了。
是他想多了,以为白清语有奶。
那里怎么会有呢,但凡早点恢复记忆就不会异想天开。
贺任沅理智上知道茶树只需要喝水晒太阳,感情上一想到茶宝出生三天只喝水就难受。
白清语安慰道:“不是普通的水,是露水。”
贺任沅并没有被安慰到,一想到白小茶闻到点奶味就想舔,他简直就像那些放学无脑给大孙子买薯条可乐的爷爷奶奶。
从前的贺律师对此现象嗤之以鼻。明知不健康还买,这是盲目溺爱。
贺任沅此刻才觉得,自己才是低学历的那个,忍不住盲目。
忍不住也要忍。
贺任沅用纸巾擦了擦茶宝鼻子下方的婴儿霜,别让他闻到吃不到。
白清语空着手出门,对邓伯道:“我晚上回来。”
贺任沅背着背包抱着孩子,“邓伯有事打我电话,我会一直呆在茶神身边。”
邓伯原先还会给贺任沅说好话,那是看在他不知情的份上,如今他恢复记忆了,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哼,你最好是。”
武夷山山脉很长,白清语没有挑游客多的地方,而是去爬一座人烟稀少的山。
没有人工打造的石台阶,只有从前茶农砍柴种树踩出来的羊肠小道。
贺任沅用篮子提着茶宝,才免了他被树枝刮到。
他的记忆恢复得很准时,不然今天白清语肯定是偷偷背着他上山,到时候真得借几条狗来找人。
白清语找到了一处岩石比较多的平台,“就在这儿吧。”
贺任沅正要帮他把杂草除去,被白清语阻止:“不用。”
白清语把茶宝从篮子里抱出来,寻了一处碎石搁着。
贺任沅眼前一花,再看眼前多了一棵树冠圆圆叶子嫩绿的小茶苗。
“我可以摸吗?”贺任沅小心地问。
“可以。”白清语伸手随意拨了拨茶叶,“叶子掉了也没关系,只是头发而已。”
贺任沅完全不敢以薅掉叶子的力气去摸,用掌心蹭了蹭叶尖,感受到叶尖的轻动。
白清语挨在茶宝身边,变成一棵大茶树,大到贺任沅足以坐在树下乘凉。
贺任沅不敢再靠老婆的荫蔽,风雨雷电皆是自然造化,他挨得太近,影响老婆树下通风。
贺任沅用石头垒了一个凳子,面朝大茶小茶坐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阅读。
大茶安静无声,小茶也晒迷糊了眼,偶尔有飞鸟路过,被贺任沅用树枝赶跑。
日子悠闲,贺任沅不用清苦修行就获得了心灵上的宁静自适。
然而躯体还是会饥肠辘辘。
爬山本就消耗体力,白小茶虽然不到六斤,但装他的提篮很重,等于负重爬山。
贺任沅不想显得自己像个饭桶,一本书没看完,合上就吃饭很不优雅。
他硬是在茶神面前读完了一本书,还在最后一页多停留了一会儿。
下午一点半 ,贺任沅再次打开他的背包,拿出来一盒自热米饭。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水果、面包,是准备给白清语吃的,虽然白清语不会饿。
自热米饭的加热包勤奋工作,人烟罕至的山峰升起了袅袅的食物香气。
这是临时从小超市买的,味道一般,贺任沅以前从没吃过。
他吃了一口软烂的茄子配米饭。
大风把食物香气卷到林间,大茶树还是很淡定,但是小茶树有些不淡定了。
叶子一晃,贺任沅就注意到了。
一口米饭突然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做了一件特别残忍的事情——当着孩子的面吃独食。
贺任沅连忙起身,走到下风处的石头后面,发现场面更加残忍——背着老婆孩子吃独食。
做人难,满心煎熬。
贺任沅盖上盖子,仿佛苦行僧一样清修,又坐回了原处,这才又获得了心灵上的平静。
贺任沅喝了半瓶水填肚子,剩下半瓶给老婆孩子浇水。
白清语倏地一下变回人:“你吃啊,你都饿了。”
贺任沅嘴硬:“没事,有情饮水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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