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会后,才终于有人办完了存银的业务,黑着脸拿着手中的宝钞走了出去。
“下一位。”空出来的小太监,懒洋洋地对着门口叫道。
朱祐樘走了过去,在空着的柜台前坐下。
“这位客官,要办什么业务啊?”
朱祐樘挥了挥手,牟斌连忙从怀里拿出一叠弘治宝钞,放到了柜台上。
“换银子啊?”
小太监接过弘治宝钞,咳嗽了两声,一边数着,一边用眼角瞥着朱祐樘和牟斌。
见朱祐樘和牟斌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小太监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了。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贯钞。”
“但是不巧,现在行里银子不足,兑不了。”
“您回去吧,明天请早。”
小太监说完,将手中的宝钞又放回到朱祐樘的面前。
朱祐樘冷冷地发问:“大明银行不是规定,无论任何原因,大明银行都要无条件将弘治宝钞,兑换成相应的银钱吗?”
在初设大明银行的时候,因为宝钞司印钞的数量有限,所以朱祐樘限制了每天用银子换宝钞的数量,只有五万两。
但从始至终,朱祐樘都没有限制过用宝钞换银子的数额。
因为朱祐樘知道,弘治宝钞之所以能在京城里逐渐流行,就是因为它能随时兑换成银子。
眼下这名小太监,拒绝给朱祐樘兑换银子的行为,无疑是在自掘弘治宝钞的根基。
朱祐樘心中,已然动了杀心。
但对此一无所知的小太监,一脸的不耐烦:“我不是都说了吗,行里没有那么多现银了。”
“您要换银子,要么就提前约好,要么就等明天早点来。”
朱祐樘冷笑:“京城分行这么大个银行,连这这一百贯钞都换不起?”
小太监皱起眉,板着脸:“说了换不起就是换不起,你赶紧离开,别耽误我……”
小太监话没说完,牟斌已经从怀里又拿了两钱的碎银,放在小太监的面前。
“天冷,请公公喝杯热茶。”
看到银子,小太监顿时眉开眼笑:“呦!你早这么懂事不就完了嘛!”
小太监快速地将碎银和宝钞接过:“一百贯钞,手续费五十取一,换九十八两银子。”
朱祐樘一掌拍在柜台上:“是谁让你们收手续费的!”
小太监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也是怒气冲冲地开口。
“这大明银行就是这么规定的,你有本事去对咱的大明皇帝陛下吵吵去啊,在我面前吵什么?”
朱祐樘这边动静,吸引了银行内那,十几名五城兵马司士兵的注意。
“你们在吵什么?是不是有人闹事?!”
这十几名士兵拔出刀,就要向朱祐樘这边靠近。
守在远方的汪直见他们拔刀出鞘,顿时暴走,飞速冲上前去,夺刀杀人。
汪直年少便开始领着番子办案,灭过人满门,还受命巡视过九边,亲自上战场杀过敌人。
这些京城里的士兵们,哪里是汪直的对手?
汪直的动作迅速而有力,有两个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汪直夺过刀,抹了脖子。
血腥味在银行内蔓延,银行内的众人见了血,立刻开始嚎叫,争抢着跑出了京城分行。
牟斌见汪直动了手,也不再隐藏,立刻加入战团,和汪直联手斩杀房内的士兵。
“谁敢在京城分行放肆,不要命了?”
京城分行内的动静,立刻引起了在后房歇息的何涌的注意,匆匆来到了前厅。
何涌是内官监的秉笔太监,朱祐樘亲自任命的大明银行京城分行的行长。
与此同时,大量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外面将京城分行团团围住。
但随即,却有更多的厂卫,将这些五城兵马司的人,团团围住。
京城分行内,那个接待朱祐樘的小太监,飞快跪到了何涌的面前,指着朱祐樘大喊。
“何公公,就是他在闹事!”
何涌一脸怒容地看向朱祐樘,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巨变,从愤怒立刻切换到了恐惧!
何涌用比之前那个小太监更快的速度,滑跪到了朱祐樘的面前,哐哐磕头。
“奴才何涌,不知道陛下前来,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何涌这一嗓子,让京城分行里的所有人,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恐惧之中。
之前接待朱祐樘的小太监,整个人都傻掉了。
他刚刚还说让他去在皇帝陛下面前吵吵,结果眼前这个人,竟然就是大明的皇帝陛下?!
下一刻,京城分行里除了汪直和牟斌外,其他人齐齐向朱祐樘跪拜!
“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所有京城分行的人,无不心惊胆战,恐惧无比!
之前接待朱祐樘的那个小太监,更是被吓得面无人色,下身传来阵阵暖意。
朱祐樘看着地上的何涌,面无表情:“是你让他们收取手续费的?”
何涌此刻心里恐惧到了极点,也后悔到了极点。
他将头磕在地上,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回……回陛下,是……是我……”
朱祐樘:“好大的胆子!是谁让你擅自收手续费的!”
何涌颤颤发抖:“奴才……奴才也是想给陛下的内帑,多赚些银子啊!”
“那银子呢?”
“就在……就在银库里……”
朱祐樘冷冷下令:“汪直,带人去查。”
“是,陛下。”
汪直走出分行,很快便带上一队便衣的西厂番子,进到银库去查账。
同时,朱祐樘又问道:“还有,这里负责接待的太监收茶水费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奴才不知道,这些都是下面这些小奴才们做的,不关奴才的事啊!”
朱祐樘看向之前接待自己的小太监,小太监对上朱祐樘的眼神,简直就要吓晕过去了。
小太监连忙爬到了朱祐樘的面前,将自己今天收到的所有茶水费,都拿了出来。
这些茶水费里,有碎银,有铜钱,还有宝钞。
加在一起,也是个不错的数字。
“陛下,奴才错了!奴才有眼无珠,冲撞了陛下!奴才该死!”
“奴才错了!请陛下饶奴才一命!”
小太监一边说,一边疯狂地扇自己耳光,希望凭借这招苦肉计,保得自己的一条小命。
但朱祐樘根本就不理他。
很快,汪直从银库出来,回禀朱祐樘。
“启禀陛下,银库中确实有多出来的三千两白银,但跟账本上的数目对不上。”
“根据账本上推算,京城分行至少应该赚取了至少一万两白银的手续费。”
朱祐樘冷笑:“好你个何涌,朕分三千两,你分七千两,你的胃口,比朕还大!”
何涌吓得都快哭了,还想狡辩:“陛下,奴才……”
“闭嘴!”
朱祐樘冷冷下令:“今日京城分行歇业。”
“所有在京城分行当差的人,不分职位,全部斩首示众!”
“是,陛下!”
汪直和牟斌连忙拱手领命。
随后,在汪直和牟斌的授意下,一大群厂卫走了进来,将跪在地上的一众内官监的太监,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一块带走。
京城分行这些小太监要茶水费,要得如此明目张胆。
要说这些负责京城分行,安全与秩序的士兵们,没有私下里分红利,朱祐樘是不信的。
顿时,京城分行里响起一片求饶声。
“陛下,我错了!求陛下饶我一命啊!”
“陛下,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再也不敢了啊陛下!”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
等到京城分行里的人都被带走之后,汪直一咬牙,跪在了朱祐樘的面前。
“微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汪直兼着大明中央银行行长的职务,是京城分行的顶头上司。
只是汪直太忙了,根本就顾不上大明银行这一摊子事。
京城分行有罪,他这个行长也难逃一个失察的责任。
朱祐樘心里清楚,并没有为难汪直。
“起来吧,是朕疏忽,给你加的担子太多了。”
“大明中央银行行长的担子,你就先卸下来吧,朕再另做安排。”
汪直心中感激不尽:“谢陛下恕罪!”
朱祐樘看向牟斌:“牟斌,以后大明银行的安全和监察,朕就交给锦衣卫了。”
牟斌听后,立马领命。
“是,陛下!”
大明银行只能交给宦官来打理,但能交给谁,朱祐樘很犹豫。
汪直负担太重,怀恩已死,刘瑾不值得如此信任,符大海还得在御前伺候……
朱祐樘有些心烦,对汪直问道:“汪直,你心中有可以担任大明中央银行行长,的合适人选吗?”
汪直思索了一番后,还真给出了一个人选。
“回陛下,同是内官监的右少监高凤,可担此重任。”
“高凤是景泰年间进宫的老人了,他原先在内书堂读过书,又在司礼监任职过,然后到了惜薪司任司正。”
“现在虽然高凤已经在内官监任职了,但依旧掌管着惜薪司的事。”
“惜薪司日常最多的事务就是采买,高凤有着丰富的管理账目经验。”
“并且他执掌惜薪司多年,从无过错,应该可以胜任大明中央银行行长一职。”
关于高凤,朱祐樘了解地不多,只知道他也是以后的八虎之一。
朱祐樘听后,点了点头:“妥,朕回去就召见他。”
谈话间,大明王朝另外一个权力中心的职位,已经定夺。
朱祐樘起身,走出京城分行。
京城分行外,挤满大量京城的百姓。
下一刻,大量的西厂番子和锦衣卫,从人群中窜出,将朱祐樘保护在身后。
他们警惕的四处张望,时刻准备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而围在京城分行外的百姓们,在看到朱祐樘出来之后,不少百姓当场激动落泪,纷纷跪地叩首,口中山呼海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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