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打开话匣子后，林翠芬的话就有些收不住。
关于老外婆的点点滴滴，都进了张耀阳的心里。
说不上来的感觉，有些沉闷，且无聊而又辛苦的一生。
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老外婆还是晚年吉祥，能多活一些日子。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偏差，上一辈子的这一天晚上，老外婆会离世。
至于原因，大概是积劳成疾，加上饮养不良吧。
在这个年代，他们的年龄已经算的上高寿。
如果真的出事，那也是天意。
但心里抱着一种不太确定的想法，万一这一年的调养，已经让他们二人改善了体质，是不是这个结果，就能避免？
所以，张耀阳一直拉着其母说话，足足说了两个小时，林翠芬都已经有些困倦了时，这才对其道：“妈，外婆挺可怜的，但她晚年享福了，咱们也不愧对她。”
林翠芬叹息的道：“是啊，可不咋滴，我已经仁至义尽，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哎……”
“我去看她一眼，咱们就休息了吧，明儿个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可不能熬夜了。”
林翠芬抹黑进了老外婆的房门，张耀阳则有些忐忑的在外面等着。
他真害怕听到母亲凄厉的叫嚷声。
还好，在大约两分钟后，其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将房门关好。
“走吧走吧，他们两个都睡挺好的。”
张耀阳也只是暂时松了一口气而已，夜还那么漫长，谁也不知道后半夜会不会出事。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他只勉强睡了三个小时，就一个激灵的跳下床，冲到了老外婆的住处。
二老是睡一个屋的，但不睡在一起，各自有自己的床。
人还在外面，就能听到老外公的呼噜声，有些大。
即使一把年纪了，这风采依然不减当年，一看就啥事也没有。
老外公精神好，还有好几年的活头，张耀阳是一点也不觉得操心的。
眼下就是担心老外婆熬不过这一晚。
天知道，第一次面临生死离别，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掀开老外婆的蚊帐。
眼下这个季节，正是炎热的时候，老外婆还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此时，是背对着的状态，有些复杂难辩。
张耀阳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戳了她的胳膊一下。
没反应！
用手扒拉了一下，将其板正。
老外婆很轻松的翻过来了，但还是没动静。
他心里一沉，莫非真的……
正欲探一下鼻息之时，老外婆突然诈尸一样的大叫起来。
“啊啊啊……鬼啊……”
老外婆睡眼朦胧之间，感觉有个鬼影子站在床边边。
那种视觉冲击力太强，直接给人吓得嗷嗷惨叫。
张耀阳松了一口气，赶紧安抚起来。
“外婆，别怕，我就是来看看你醒了没，天快亮了，你老继续睡一下吧。”
老外婆有些怕张耀阳，主要是被他整治过，所以，以往骂人难听的话，此时愣是一句也没敢讲。
不过，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嘟囔了一句。
“被你这一吓，命都快没了，哪里还睡得着，下一次万万不能再如此。”
她怕再来几次，自己一定得吓得魂儿飞走了。
张耀阳见她没事，说话中气十足，自然没有不答应的，赶紧道：“外婆，你放心，以后你不起来，我绝对不乱打扰你，你只管睡好吃好，告诉我想吃啥，我这就给你做去。”
“呃……杂酱面吧……”
这话说得小心翼翼，生深张耀阳不给做一样。
毕竟，有些麻烦。
他们吃面，大多时候都是吃的手擀面。
这是需要一点时间和功夫的，平常也不是天天都能吃上。
也就偶尔林翠芬没有事，闲下来时才会给做。
老人家嘛，没有牙齿后，就喜欢吃些软烂的东西。
面条无疑是他们最喜欢的一种食物了。
张耀阳很是痛快的道：“行，外婆，你快睡，我这就给你做去，等做好了我喊你起来再吃。”
张耀阳走了后，老外婆摊在床上，还有些怪怪的自言自语起来。
“这孩子……其实也挺好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老外公却是被一泡尿给憋醒了，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寻了尿壶方便起来。
这一晚上，老外公起码要爬起来四五次。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影响其倒头就睡的本事。
而且，睡眠质量之好，就连张耀阳来了又走了，闹腾了一番后都没有将他给弄醒。
张耀阳待在灶房里，心情还是挺不错的，开始揉面，醒面，切肉，炒酱肉……忙得不可开交。
陈虎大清早的赶来时，看到的就是他大灶房里大显身手的样子。
“耀阳，你这家伙……竟然在煮饭呢。”
“我算算，都有一年多，没和你一起吃过饭了。”
在过去，他们一直都在朝夕相处着，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尝过的。
眼下看着张耀阳在那里忙碌着，他突然间也就稍微感叹了一下而已。
张耀阳一面抻面，一边询问起来：“虎子，看你这气色……结婚后，这日子应该还不错吧？”
陈虎在去年秋天的时候，就已经和刘丽丽进入了婚姻殿堂。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二人到现在过去大半年了，还没有怀上孩子。
不过，他们人年轻，也实属没有必要，这么快就生一个孩子，绑着手脚。
陈虎初时还有些喜悦的，后面想到生孩子这个事儿，末免还是有些小想法。
“耀阳，我有些害怕，所以，一直不太想让丽丽生孩子。”
张耀阳抻面的动作立马就停了下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唉……我娘这个，也不知道会不会遗传，我有些慌……”
他就害怕生下一个，也有精神病的孩子，不知道会如何。
他娘的疯病，是他心里的一道疤，无法胯过的坎。
“你娘又不是生来就是这样的，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很正常。”
“后面是遭遇了不幸，被命运给逼出来的病，现在不是控制得挺好的，应该也没出来防碍到谁吧？”
张耀阳的话，让陈虎点了点头：“我爸看管得严，我们又分开住的，倒也不影响什么，但……我就是有些怕啊！唉……”
他怕孩子受到影响，也害怕以后顾着孩子，会顾不上父母这一边。
毕竟，他娘偶尔会犯病的冲到他的家中，又打又砸的，实在是……
心里顾忌挺多的。
“反正，我和丽丽都已经想好了，就再多等几年再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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