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惜迎视着皇帝,沉着以对,“早在胡尔图开口前,乔惜便已知道乔家满门被害真相,乔惜所言句句属实。

    不仅如此,乔惜还知,真正指使林元柏谋害先太子的是陛下。

    陛下担心乔惜察觉真相,便利用曹英的毒术,纂改乔惜记忆。

    这些年你对外宣称乔惜在后宫养病,实则将乔惜丢进暗厂,成为你的暗子。

    可惜老天看不过陛下恶行,让乔惜恢复记忆……”

    “住口,一派胡言。”

    皇帝龙颜大怒,不容许乔惜再说下去,“来人,乔惜叛国,不敬皇权,以下犯上,拉下去,斩立决。”

    百官震惊,但看皇帝态度,已然明白了些什么。

    “母后,我们不是与大佑刚签订友好盟约吗,怎的佑皇说她叛国?”

    小王子睁着一双清澈的双眼,“还有佑皇刚刚是在赶我们走吗?那盟约是作废了?我们又是敌对国家吗?

    若是如此,我得请鸟儿们给父王去信,请他发兵大佑,否则儿子担心佑皇会对我们不利。”

    他的声音清脆响亮,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

    原先窃窃私语的人纷纷住了嘴,乔惜与皇帝的事是内部矛盾,可若得罪蛮国,两国开战,后果堪忧。

    无忧捋着胡须道,“那你大可放心,你是蛮族的储君,也是本王的外孙。

    本王如今虽是大盛的闲散王爷,但本王那帝后侄子侄媳,也就是你的皇帝舅舅和皇后舅母,绝不会看着你和本王被人欺负。

    纵然隔着山海,他们也不是不能领兵来大佑替我们讨个公道,就当出游了。”

    “大盛朝?”

    有臣子惊道,“可是那一统四国,盛产火药火铳的大盛王朝,传闻那叶皇后还是原先的西夏国国主?”

    无忧笑,“这位老哥挺有见识,的确便是你口中的大盛王朝。”

    臣子顿时面色凝重,“老臣十几年前海外游历,有幸到过大盛。”

    那军事力量绝对不是大佑能得罪得起的,只怕几个火药就能把大佑皇宫给移平了。

    他视线落在小王子面前,正在啄食的小鸟花花身上。

    试探道,“听闻叶皇后还能与飞禽沟通,身边有一对大雕和一只鸟公子,可是小王子面前这只?”

    花花见提到了它,小眼珠子一转,在殿中嘚瑟地飞了一圈,落回小王子面前时,左腿微弯,右翅展于身前,同他行了个绅士礼。

    而后傲娇抬头,叽叽喳喳几声,小王子听不懂花花的鸟语,但不妨碍他会翻译,“花花说,没错,本公子就是你口中的那位。”

    那臣子曾在大盛远远见过一次花花,过去多年,对鸟的样子他记不太清,但花花这一礼他印象深刻。

    当时震惊大盛的繁荣强盛时,还惊叹他们的鸟都这般懂人性。

    大盛百姓便与有荣焉地告知他,因为那是叶皇后养的,时常替她出宫体察民情,这礼也是跟叶皇后学的。

    叶皇后宝贝这鸟,能让它跟着来大佑,足见她和老王爷祖孙关系亲厚。

    臣子手脚冰凉。

    偏偏无忧又道,“不错,我那侄媳的确是个能干的,也是个孝顺的,知道本王爱出游,又担心老夫安危,便让她的爱宠花公子陪同。

    一旦本王游历途中,遇到危险,花花便会让它的鸟兄弟们回去报信。”

    花花与他打配合,叽喳几声,殿外忽然飞进来好多只鸟。

    臣子这会彻底信了,蛮国竟真的有大盛王朝的背景。

    因他这辈子没见过还有别的鸟这般有灵性,他也觉得无忧没有撒谎的必要。

    他沉重地看向了皇帝,朝皇帝微微点头。

    意在告诉皇帝,无忧所言是真的。

    当年他游历所见全都告知过皇帝,皇帝对海那边的大盛王朝自然也有些了解。

    再一想,眼下的确是不能和蛮族开战,便强自镇定,压下怒火,缓了语气同希娅道,“贵国的大礼朕受了。

    只不过眼下朕要处理家事,不便再留诸位,还请诸位先行回四方馆安置。

    待朕处理好家事,再设宫宴款待诸位。”

    百官刚刚也将那臣子和无忧的对话听在耳中,再看皇帝这态度,便知蛮族的确是他们得罪不起的,纷纷附和。

    但不等希娅开口,便见乔惜突然道,“陛下谋害乔家一事,人证物证,乔惜俱有。

    当年之事也涉及蛮国,他们并不算局外人,乔惜不认为他们该离开。”

    “乔惜,你疯了,你想造反吗?”

    皇帝眼神充斥着戾气,他没想到乔惜竟敢如此不管不顾。

    “你可知自古从无臣子敢谴责帝王,你这乃乱臣贼子行径。”

    “若忠良不得善终,乔惜做一做这乱臣贼子又何妨?”

    乔惜脸色坦荡,“自去岁乔惜恢复记忆起,无时无刻不盼着为我乔家满门讨回公道。

    可您是君,想要您承认当年之事何其艰难,但我乔家满门忠骨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四哥被您囚禁,我不得不救。

    乔惜无路可走,不得已只能化名秋八月,与许安一起,先让您的帮凶季川得到应有的惩治……”

    “来人,来人,将这胡言乱语,忘恩负义的疯子押下去,斩。”

    皇帝再度打断乔惜的话。

    早已入殿的禁军只得上前,苏鹤霆适时站在乔惜面前。

    皇帝瞳孔紧缩,“老二,你也想造反吗?”

    乔惜抢先道,“太子殿下,您是大佑未来帝王,皇帝无德昏庸,恳请您允乔惜将人证物证一一呈上。

    您身为人子,乔惜不敢逼您对皇上做什么,乔惜只想让世人知道真相。”

    她不愿让苏鹤霆出面,子审父,终归是大逆不道,苏鹤霆为她做得够多,她不愿他将来被世人诟病。

    怕皇帝再度打断,也怕苏鹤霆替她出头,她疾声道,“乔惜今日站出来,便不惧生死。

    在入宫前便已将乔家和先太子惨死真相,一一写明交给许安。

    另外还有季川承认带皇家死士屠杀我乔家子弟,并囚禁我四哥多年的供词。

    有曹英承认听从皇上命令给我下毒,篡改我记忆的供词。

    有王源承认奉皇上命,给我父兄他们下毒,致使他们战前脱力等等诸多供词。

    我都已命人复刻无数,若今日皇家不能让我乔家和先太子之事大白于天下。

    这些供状复本便会出现在京城每一个百姓手中,而后传遍大佑每一个角落。”

    她眼底坚决毅然,“太子殿下,还请为大佑江山虑。”

    皇帝则再无镇定。

    原来乔惜和苏鹤霆早有预谋,且他们做了这么多,原来他们一直在骗他。

    若这些供状落入那些藩镇手中,他们说不得会借着帮乔家讨公道的名义,趁机造反。

    届时,大佑便乱了,而他也会声名狼藉。

    乔惜竟以此威胁他,是他小看她了,早知如此,他该杀了她的,不该留下这样一个祸患。

    皇帝心中懊悔。

    便听得吴大人道,“太子殿下,若这些供状被有心人利用,怕是对江山不利,还请您允乔家女陈情当年真相。”

    接着,高程前等几个官员亦纷纷附和。

    皇帝指着他们,手指颤抖,“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陛下,臣等只是想要大佑江山安稳。”

    接话的竟是于德贵,随后,他看向苏鹤霆,“臣有罪,臣被猪油蒙了心,亦帮着陛下掩盖过真相,臣对不起先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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