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到自行车旁,单脚撑地,长腿在空中滑过,坐了上去。
沈白榆心口一松,抱着手里的盆,小步跑过去。
后座一沉,陆维远侧头,余光瞧见她单手抱着脸盆和翘在半空的小腿,再低头,一只白的发光的纤纤玉手已经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没说什么,脚下用力,猛蹬着车子窜了出去。
沈白榆愿以为他带着她要回家。
车子经过一家理发店时,男人却停了下来,脚蹬利落一踩,吩咐道,“下来!”
沈白榆疑惑的瞅着眼前的理发店,打量着只有板寸头发的男人,退缩道,“我不剪头发。”
女人撅着屁股往后退,陆维远却拽着她的胳膊进了店。
店里,老板忙得不可开交,今天也不知道吹的什么邪风,顾客特别多。
“老板,吹风机用一用!”陆维远直接走到闲置的吹风机旁,招手让沈白榆过来。
沈白榆眉心一展,登时明白过来,把盆往靠墙的地上一放,乐颠颠跑过去,拿走他手里的吹风机。
老板手中的剪刀梳子,正在顾客头上飞舞,见到陆维远进来,眸中带着惊喜。
“陆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两天。”陆维远道。
沈白榆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原来两人认识。
她顺手打开吹风机,散开湿漉漉的头发,手法娴熟的吹了起来。
一时间不大的理发店内嗡嗡作响。
陆维远眉尾微扬,见她不用教就会用吹风机,动作熟悉的就好像经常用一样,本来挑了一半的眉又及时落下。
不能再狗眼看人低了!
刘建设到底给这丫头教了多少东西?连这玩意儿也说?
“哥,你带对象回来了?”
张超手里剪子咔嚓咔嚓,瞥了眼吹头发的漂亮女同志。
这女同志刚才一进来,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皮肤雪白,水灵灵的,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呢。
本来理发店的光线有些暗,她一进来,这屋里都亮了一个度。
陆维远还没想好怎么给别人介绍她,于是转移话题,“生意怎么样?”
“比我去厂里上班强多了,工作体面,受人待见。”
张超拿着海绵将顾客身上的头发扫了扫,笑着看了眼陆维远,“还得感谢哥,让我去学这门手艺。”
“谢什么,本事是你自己学的,跟我没关系。”陆维远不在意道。
张超却不这么觉得,当初自己家里穷,好不容易在厂里当学徒,却始终不能转正。
那一点钱根本没办法养活自己,更别说养活一家人了。
这时,有人给你指条明路,还帮你把店给张罗起来。
那就是大恩人,衣食父母。
这辈子手艺学对了,养活一家人都不成问题。
他感激指路的人,尤其是陆哥,人好,仗义,话少。
从不在这件事情上对外拿乔炫耀。
他看了眼沈白榆,刚才陆哥虽然没明说是不是对象,但也八九不离十。
陆哥这人人品好,做事情干净,不拖泥带水。
现在公然带着这么漂亮的女同志过来,如果不是对象,以他的行事那说不过去。
沈白榆一头浓密的长发吹干后,陆维远丢下五毛钱,带着她离开。
张超急得追出去,将钱塞到落后半步的沈白榆手里。
“嫂子,这钱我不能收,剪头发吹头发随时找我啊!”
他高兴的说完,朝陆维远一摆手,赶忙回店里忙去了。
留下一脸呆愣的沈白榆,她转头看着男人。
“嫂子?”
刚才吹风机声音大,她压根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怎么吹个头发,她就成他……
女孩杏眼圆瞪。
陆维远也发懵。
张超这臭小子挺会安名头,直接把小姑娘从他的对象上升到嫂子了。
“他误会了。”
陆维远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很快搪塞了理由,催着她上车。
两人回了家,陆维远进卫生间冲了个凉水澡。
沈白榆捏着男人不要的五毛钱,塞进自己的小布兜里。
听到卫生间门开了后,她端起盆里换下来的脏衣服,抹了肥皂,一点点搓洗。
只是没想到秋冬的衣服浸水后,又沉又重。
她从小都是洗衣机洗衣服,要么就是送到洗衣房,哪里需要亲自动手洗。
湿漉漉的衣服几十斤重,她提不起来,只能喊陆维远,“陆营长,帮我拧一下衣服。”
男人从房间换了衣服走出来,褪去笔挺的军装,他穿着灰色圆领毛衫,内搭洁白的衬衫,领口处露出一点白色,为他冷峻的五官增添了几分柔和。
黑色休闲裤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修长的大腿,少了往日的威严庄重,多了一份年轻的活力和随意。
男人不再是那个让人望而生微的严肃军人。
他走到沈白榆面前,撸起袖子,露出肌肉流畅紧实的小臂,俯身轻松提起厚衣服,大手一转。
随着手臂青筋绷紧、鼓起,水从衣服里渗出,哗啦啦的掉进水盆里,三两下衣服就拧干了。
沈白榆看着他蓄满力量的身体,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那衣服要是人的头,是不是也能一下子被他拧断。
她默默咽了口口水,接过拧干的衣服放进空脸盆,将衣服晾在阳台上。
片刻后,听到身后男人的交代。
“你和李老头下棋,天黑前必须回来。等回了田后镇我管不着你,但你在我家这里,别给我找麻烦。”
沈白榆听着这话,心里不爽,鼓着脸回头看他。
男人对镜子抓了把头发,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套在身上,俨然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沈白榆心里的不安突然又冒了出来,顾不上生闷气,忙紧张地问道,“你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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