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嘶哑，不是墓园清冷，沈辞根本就听不到。
但听到了她也不准备回应。
倒是一直忍着他的祁夜、小辉道，“不能！”
“秦思业，好歹你也是带把的。做人即便已经失败了，但离婚后不打扰前任，这个道理还要人教么？”
“张伯，开车，晦气！”
秦思业站在车头，目光如刀，“我不需要你们教，也不需要你们回答。小辞，就说说话，可以么？”
他几乎哀求。
他要的不多，就跟他说说话，他快被折磨疯了。
——别那么厌恶他！
沈辞开口道，“张伯，撞上去。”
车内所有人都惊愕了，“姐姐……”
睿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爹地对妈咪开口说话时，她就被妈咪捂住了耳朵跟眼睛。
睿睿仰着头，不明觉厉，“妈咪。”
“睿睿，乖，祁夜，把耳套拿出来，给睿睿放点音乐，别让他听到。”沈辞不想让睿睿看到她不好一面，但又不想秦思业纠缠。
她让张伯撞上去，是没开玩笑的。
老爷子皱眉，因为祭祖，他们只开一辆保姆车出来。
如果可以，老爷子想带睿睿坐另外一辆车。
站在车头的秦思业，不可置信，他所听到的。
他瞳孔猛缩，“小辞……”
他想问，你是真心的么？
他就是想跟她说说话，她就让张伯开车撞上来！？
“少爷，请让开吧，既已选择，就大方放手吧。何必呢？”
这三年，他跟老爷不知道，劝了他多少次，可有哪一次他听了？
他非但不听，还变本加厉折磨少奶奶。
少爷，人心都是肉做的，即便你再有天大的理由，伤害了就是伤害了。
少奶奶看在祭祖份上，没跟你计较，你又何必缠上来。
是你不要的她，就收起，你才是被抛弃的脸吧。
少奶奶不欠你任何。
“小辞……”
“我没开玩笑，秦思业，你还记得小辉被你，送到少管所的那些天么？”
秦思业瞳孔猛缩。
他似乎想起来了。
他刚剥开沈辞肚子没几天，小辉提着刀杀宋月，他把小辉送到少管所，沈辞知道后，就来求他，那天，下着大雨，冰冷冷的，被剥开肚子没几天的沈辞，就跪在他的车前，求着他，说，“四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求你放了小辉。”
“他才十三岁，他不能坐牢。四哥，小辞求求你，放了他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哪怕让我认罪，跪在宋月的面前，求原谅。”
而他说的是，“撞上去！”
他没有搭理沈辞，也不去注意，她伤口发炎导致不孕，他只知道，沈辞那天浑身都是血。
他是真的开车撞了上去。
力度虽然不是很大，但沈辞的确被他撞了。
幸好老爷子赶来及时，将沈辞送到医院，本就在月子，又淋雨，伤口发炎，又被车碰，沈辞能活着，真的是命大。
秦思业现在说想跟她说说话。
沈辞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即便有，沈辞也不想说了，她就一句话，“撞上去。”
秦思业要死，就让她死吧。
秦思业凉笑了一声，大概是觉得，沈辞如果真的能撞，那就撞吧。
无所谓了，既要让他饱受他曾经给她的折磨，那就来吧。
“少爷！”
张伯提高音量，何必呢？
祁夜与小辉深呼吸一口气，“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张伯，让我来。”
话刚到这儿，就听说道，“我来！”
祁夜、小辉再次一怔，“姐姐。”
沈辞推门下车，让张伯坐到后面。
她上了驾驶席，秦思业丝毫没有退让，好像俩人又开始怼上了。
“来吧，小辞，只要你能给我，跟你说说话的机会，撞吧，只要我不死。”就让他余生都在赎罪，只要她能给他，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不怕死，他怕这样漫无止境的折磨。
沈辞踩了油门，秦思业站得笔直，他不信，沈辞会开车过来。
透过挡风玻璃，沈辞想的是，当年她是不是，如秦思业这般拦他的车。
他写满了她不会这样对他，还有一丝爱意的脸，看的沈辞恍惚。
当年，她就是这样义无反顾，抱着她的四哥，对她还有一丝怜悯的，将他的车拦下。
现在角色调换，沈辞不知道当年坐在车中，踩着油门的秦思业，是不是跟她一样决然，但沈辞很清楚，当年她那么狼狈，踩着油门将她撞到的四哥，是没有一丝爱意的。
就像她这样。
“姐姐！”
祁夜跟小辉心都提在嗓子眼。
他们是巴不得秦思业死，可让沈辞亲自撞死，他们还是怕。
这是杀人啊！
咔嚓！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小辉、祁夜几人呼吸，都被夺了，因为沈辞还是没有开上去。
车头在碰到秦思业那刻，停下了。
沈辞踩了煞车，秦思业也未有任何慌乱，他眼里甚至还写满了喜悦，“小辞……”下一秒，如坠冰窟，“是觉得我没有撞上来，对你还存在一丝爱意？”
“四哥，你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你以为我舍不得撞么？不，我没有什么舍不得，我为什么要撞呢？”
“你折磨我的这三年，无外乎是算死了，我对你的感情，深的无法动摇。如果撞了，定会觉得，我还是爱你的，以及你能被我这样惩罚，是还有机会的。”
“不，四哥，我不会撞，就跟我说了，你没有机会一样。我不会原谅你，永不会原谅你，我只是让你感受一下，这三年你折磨我时的，那股自信，不仅不堪，还特别搞笑。”
“你想就此获得原谅，通过体罚自己，觉得我能给你机会？不，我不会给，也不会成全你，我对你最大惩罚，就是当你不存在。”
“无论，你是让我撞，还是让我杀，甚至你自己死，都不会求得我的原谅。这辈子，我要你悔恨到孤独至死。”
“四哥，请永远不要忘记，这三年，你在我身上施加的，每一道伤痕，无论哪一条，都是鞭打我的灵魂。我可以贱，但不会永远贱，更不会回头。”
“我早已对你说过，你会后悔的，好好忏悔吧，像个赎罪者。”
车子再次启动，沈辞往后倒，就算车头因为惯性碰倒了秦思业，沈辞也没多看一眼。
她做不到原谅，而他……也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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