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帝看向沈懋,幽幽地问:“沈卿,可有此事?”
“许是……下人们听错了……”
“听到这个名字的可不只一人,其他人还有捏造事实的可能,今日站在朕面前指控你的,是你的女儿和你的兄弟,他们难道也想构陷你不成?”
“陛下有所不知,小女行为不轨,不久前臣罚她到观中修行,她定是心里有恨意,至于臣的弟弟……不瞒陛下,臣这位弟弟多次提出想要土地和银两,他觊觎沈府的家底已有多时,居心实在难测,还请陛下明察秋毫!”
“你的意思是,朕在冤枉你?”
“臣不敢,臣为东虞披肝沥胆数十载,从不敢有半分叛国之心,恳请陛下彻查此事!”
元景帝的目光落在沈采薇身上,问:“沈氏,你为何要指控你父亲?你可知若此事属实, 你也逃不了责罚。”
“回陛下,小女……小女一介女流,也明白从小享受的富贵全倚仗陛下的庇佑,陛下为护黎民百姓日夜操劳,小女实在不想看父亲一错再错,小女愿奉上性命,随五叔一同禀明实情,只求父亲早日悔改切莫酿成大错!”
双方各执一词毫不相让,元景帝一时难以判断,又召了十六前一起参战的将军前来问话。
另一边,太子快马加鞭赶往怪医的草庐。
怪医已经能下床,由只言扶着勉强能绕着院子走几步。
景御在屋中不知道处理什么书信。
天气不错,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沈星吟坐在摇椅上,悠闲地晃着椅子晒太阳。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是一声勒马的长吁。
太子穿着暗黄色的宫服,大步走进院子,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草庐。
“本宫传父皇口谕,召沈星吟即刻进宫觐见。”
沈星吟睁开眼,不解地看向他。
怪医捂着伤口愣在那里,只言想行礼,又怕怪医站不稳,不敢收回手只能心里干着急。
这时,房门打开。
景御眸色微沉,向太子走去:“劳烦太子殿下亲自来传召,不知陛下召沈三小姐进宫所为何事?”
太子没理他,向宫中带来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身后两个侍卫会意,立刻走向躺椅,要动用武力把沈星吟带走。
沈星吟意识到不对,从躺椅中站起身往后退。
景御眸中一暗,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护到身后,声音里也多了几分凌厉。
“这般不客气,三小姐莫非是犯了什么罪?”
“世子难道是想抗旨吗?”太子想起什么,忽的轻笑,“对了,父皇还说,世子就不必上殿了。”
景御皱起眉,问:“殿上还有何人?”
“你没有知道的必要。今日你是打算拦着我了?”
景御没有回答,挡在沈星吟身前岿然不动。
身后,沈星吟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回身看去。沈星吟朝他微微摇了摇头,从他身后走出来。
“我跟你们进宫。”
“比起世子,还是三小姐更明事理。三小姐若早些如此,本宫也不必费这一番唇舌。”太子侧开半个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沈三小姐,请吧。”
沈星吟抬脚往前走。
不好的预感在景御心底蔓延,他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无比担忧地皱起眉。
沈星吟拍了拍他的手背,向他一笑:“没事。”
她抽回手,跟着太子一起离开。
望着马车离开的背影,景御垂下的手渐渐握紧了拳。
只言扶着老须子坐下,匆匆跑到他身边急声问:“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备马,我要进宫。”
“可是陛下不是说……”
“陛下只不许我上殿,没说不许我进宫。还磨蹭什么,快去!”
“是!”只言快速跑去牵马。
景御骑上马,向宫里疾驰而去。
单骑比马车快多了,景御先一步到宫中,直接去找了二皇子。
二皇子殿中的门敞开着,似乎就是在等他。
景御走进去:“昇!你可知……”
“稍安勿躁,先喝杯茶。”景昇打断他的话,给他倒了杯茶。
景御看了眼茶,推开了茶杯:“我不与你绕圈子,陛下召了沈星吟进宫,你可知所为何事?”
“又是沈府那位三小姐,御,你为了这位三小姐,做的还真不少。”
“你知道殿中还有何人吗?”
景昇缓缓拿起茶杯,微抿了一小口,又缓缓放下。
“这么做有什么意思?”景御沉眸,“知道就是知道,不知就是不知,你不是会这般扭捏作态之人。”
“我只想试试看这位三小姐对你有多重要。我看得出来,你很着急。”
“是,我很急。陛下派太子传召,人已经在路上,你知道太子的做派……”
“既是父皇派皇兄去接人,三小姐自然会平安无事到御前,这一路你大可放心。”
“是因为沈星吟的母亲,是吗?”
“御,我以为你对于我一向是知无不言的。怎的如今,连南宫琼华这个名字都不肯告诉我?”
景御神色一凝:“我说过了,我还在查。”
“三小姐的母亲,确确实实是南宫琼华,不是吗?”
景御看着他,沉默。
“看吧。你若要这样,我没什么可说的。”
“是。”
“南宫琼华的那个侍女现在何处?”
“我保护起来了。”
“那个侍女很关键,若是让他们找到那个侍女,左相府麻烦就大了。”
“除了沈相,殿中还有何人?”
“还有沈相的长女和胞弟,哦,柳相也在。”
“依你看,陛下会定罪吗?”
“难说,就目前而言,沈相一口咬定夫人不是南宫琼华,最后还是要看父皇如何决断。”
“昇,我要保沈星吟。”
景昇惊异道:“你自己保啊,与我说做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
“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你。”
景昇低下眸,握着茶杯轻缓地晃动着里面的茶水。
“她是南宫琼华的女儿,我必须要非常慎重。稍有不慎,她就会有性命之忧。几日前,南晏的国师亲自来取她的性命,你叫我如何敢说?”
景昇抬起眸,看着他,问:“御,我还可以信你吗?”
“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你愿意信,就信。”
“你的请求,我会考虑。”
“多谢,先告辞了。”
景御收起全部的神色,起身往外走。
这句“请求”一出口,他们就已经不对等了。
从此立场不同,只能各自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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