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弘坐在监刑的位置上,身边坐着准备记录口供的提刑官。
他抬手整了下藏蓝色亲王袍袖,又将双腿搭在面前的桌上,他右手的伤还没好,缠着紧密的白色绷带,布条缝隙间隔都是一致的。
但绕的圈数太多,看着很笨重,还影响了这只手的活动。
一看便知,不是太医的手法,而是被人小心又细致地缠上的。
赵明弘开口制止了典狱长。
“等等。”
他将左手中一直在把玩的红色瓷瓶,扔了过去,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道:“先给他用了这个。”
典狱长接过后,拿在手里道:“还是王爷心细,这是止血的药吧?”
他多问了一句,毕竟那伤处的位置要是止不了血,可是要死人的。
赵明弘嗤了一声,没有抬头,轻抚着右手的绷带。
讽刺满满地道:“他配用吗?”
不是止血的,看永王的反应,像是要千刀万剐了苏峰岳,但还没落口供,典狱长犹豫道:“那这是”
在阴暗的监牢之中,赵明弘抬起头来,眼睛像是寒夜里的狼,冒着冷光。
“别废话!”
永王拿了皇帝的谕旨,苏峰岳一案全权负责,典狱长不敢再多话,立马领着六个狱卒,小跑着去将牢房中的苏峰岳拖出来。
从人人巴结的北黎重臣,变成人人喊打的狗贼,只需一夜。
苏峰岳的手脚都上了镣铐,嘴里也被塞着布,就是怕他畏罪自尽。
通敌叛国的罪名,是头等大罪。
就算永王不在场监刑,典狱司的这些人对着这位昔日的大官,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他们将镣铐解开,将人绑在刑架上。
苏峰岳花白的头发凌乱,身上沾满了干草叶子,他见到永王出现之时,嘴里还讥讽呜了两声,而后就视死如归般,闭上了眼。
“你们按住他的脑袋。”
典狱长命令道,而后将红色瓷瓶的塞子拔开,正打算将苏峰岳口中的破布拽出来。
隔着两米远的距离,赵明弘的声音传过来。
“谁说这是要入口服用的?”
典狱长的手一顿,回头。
赵明弘扬手,眼风扫到身后站着的常路,他快步走过去,在典狱长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典狱长的手差点儿没拿住这个小瓷瓶,眼球震惊地晃动着,自己也是头回听说这种酷刑。
先不说,给曾经是朝廷正一品的命官施以宫刑,已是闻所未闻。
现在,还要用这种手段对付苏峰岳这个年事已高的老头子。
别说是本朝,就连前朝都没有如此折磨过犯罪的官员。
永王他到底与苏峰岳有什么深仇大恨
常路提醒道:“别磨蹭,不然王爷可就要发火了。”
典狱长赶紧把药瓶给两个狱卒,交代了几句,稍稍往后退了两步。
狱卒动起手来,里边的粉红色药液浇在囚服下身,因为药性极其强烈,几乎转瞬就起了反应。
苏峰岳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额头渗出了汗,喉头挤出的声音大了很多,手脚的铁链也因为他的挣扎在哗啦作响。
他已经意识到他们要对自己做什么。
常路笑着解释道:“这是王爷专门命奴才去御膳房给相爷寻来的,听说削肉片,可以薄如蝉翼呢。”
狱卒拿起薄薄的刀片,老头子的全身都在颤抖,额头上的汗都被吓得滴下来。
“再让相爷展展雄风,体会点儿特别滋味,想当初杂家净身的时候,可没有享用过这等好东西。”
说完,就挥手令狱卒们开工。
典狱长转开了眼,同为男人,不忍心看那种画面。
撕心裂肺的闷吼声响彻诏狱,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更像是一头失去神智,求死都不能的野兽。
还没削下来几片,苏峰岳就没了声音,痛晕了过去。
“不中用的老东西。”
赵明弘这才起身走近,看了眼盘子上血肉模糊的东西。
“流了这么多血,你们弄点儿参汤,给他补补,对了,别忘了把这些东西也加进去。”
典狱长说不出话,嘴唇也发白。
这哪里是王爷,这位就是活着的阎王爷。
赵明弘走回桌前坐着,刚想叫常路用盐水将人泼醒,他还准备了别的花样,这只是开始。
有个王府的太监走进来,急得满头大汗,进来在永王面前行礼道:“王爷,公主殿下有事找您,正在府中等您回来。”
赵明弘不耐烦地道:“庆云来做什么?”
太监回道:“说是为了驸马要去陇洲的事,十分着急。”
赵明弘这大半日都待在诏狱中,收拾苏峰岳是他目前最紧要之事,不知道前朝发生了何事。
“这有什么着急的,等本王把手中的事情办完,再说也不迟。”
太监心想,果然与庆云公主预料的一样,他按照公主的交代,继续道:“王爷,还有件事”
赵明弘道:“不听,滚!”
太监想起庆云公主的嘱托,要是永王不回来,就搬出另一个人。
他硬着头皮说道:“王妃肚子——哎,王爷,奴才还没说完呢!”
赵明弘抬脚就走,常路在后头小跑着跟上,回去的路上,永王又把常路支出去找人来。
永王府中。
陶婉音和庆云公主相对而坐,二人视线交错,空气中都带着尴尬。
虽说是姑嫂,但庆云是公主之尊。
陶婉音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她并非草木,能感觉到庆云对她的不喜。
她柔声道:“公主,王爷去办皇上交的差事,可能还要一会儿,不如先去厢房歇歇。”
庆云神情恹恹地道:“我就在这里等着,哪儿都不去。”
陶婉音只能在前厅继续陪着,但久坐无聊,她将一旁的绣花绷子拿起来,低头安静地绣着什么。
等到赵明弘甩着袖子,大步走进来的时候,由于太过心急也没看清楚陶婉音在做什么。
庆云站起身来,可怜地道:“三哥。”却丝毫没有唤起这个做兄长的怜悯之心。
赵明弘略过她,往对侧的人走去,着急道:“哪里不舒服?从什么开始的?”
陶婉音的脾性他清楚,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
若不是疼得害,是不会轻易喊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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